他準備在沙俄本土大鬧一場,而就在此時,東線,大寧一線的戰事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大寧城下,烽火連天。
十天時間的猛攻,方圓百里之地,隨着十餘萬俄軍主力紛紛加入戰爭,一個個外圍戰略要點接連被攻陷。
彪悍的俄軍,在大寧軍民面前露出了鋒利的獠,明軍主帥周阿布立刻便感覺到不對勁了。
他面臨的壓力陡然增加了。
隨着兩大哥薩克分支,七八萬人已完全投入了攻擊,前線以雜兵爲主的明軍漸漸的頂不住了。
路障被大量清理。
穿着胸脯帽子的哥薩克人,揮舞着馬刀,騎着爆發力極強的頓河馬,在寬敞的街道上馳騁着。
激戰後。
外圍一個個集市,衛星城鎮連連失守。
都司衙門,官廳中。
腳步聲嘈雜,氣氛十分肩,前線求援的急報好似雪片一般飛了進來,周阿布,黃斐面色凝重。
作爲援兵的兩萬遼東新軍,基本上,已經全部填進去了,可前線好似一個無底洞,永遠也填不滿。
激烈的抵抗,依舊無法扭轉敗局。
“七萬多軍民呀……”
大寧指揮使黃斐,臉上的血色早已褪去,七萬大寧軍民與十餘萬俄軍,如今已攪在了一起,大寧城內已是傷兵滿營。
每時每刻都有人傷亡。
城內連女子,十來歲的府學生,五六十歲的老者都已經加入了戰爭,負責救治轉運傷兵。
這可都是他治下的百姓呀。
“報!”
傳令兵跌跌撞撞跑了進來,低低道:“大人,老君廟失守。”
廳中瞬間鴉雀無聲。
黃斐看着城防圖,面色大變,老君廟是城西一個重要的戰略據點,這一丟,俄軍便好似一把尖刀深深的插了進來。
黃斐色變道:“少帥,老君廟……”
周阿布臉色微變,揮了揮手:“知道了。”
他咬了咬牙,低低道:“來人。”
一個年輕的參謀軍官,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標下請戰!”
“去吧。”
周阿布舔了舔乾裂的嘴脣,沉凝的揮了揮手:“帶上工兵營,去將老君廟奪回來。”
“蹬蹬蹬。”
那參謀軍官幾個大步衝了出去。
黃斐嘴脣動了動,欲言又止,都這步田地了,這位少帥寧願將工兵營派上去,卻還是死死扣着三萬八千騎兵不動。
也太能忍了。
“少帥。”
黃斐有些坐不住了,輕道:“恐怕工兵營撐不了幾日。”
大寧都司有自己的工兵營,人數大概有八千,算是大軍區的二線部隊,其實還有好些專業人員。
黃斐心疼的肝兒顫,連專業工兵部隊都頂上去了,這個仗,硬生生打成了添油戰術。
黃斐不懂什麼叫添油戰術,只是傷亡實在太慘重了,讓他不由得心驚肉跳,感覺隨時會被驚濤駭浪淹死。
可週阿布劍眉一挑,不悅道:“本帥知道,不必說了。”
打仗必留預備隊,戰局不到最後一刻,預備隊是絕對不能動的,這是他跟隨義父征戰多年,學到的用兵精髓。
“是。”
黃斐只好低頭告罪。
廳中更加安靜,死一般寂靜。
戰爭並非是風花雪月,吹吹牛便能打贏了,面對如此強敵,當哥薩克人真正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大寧軍民方知道厲害。
爲何這個以馬刀爲信仰的遊牧部族能橫行東歐,讓那麼多歐洲強國都無可奈何?
因爲哥薩克人,視榮譽如生命。
如果你以爲哥薩克只會玩馬刀,那就錯了,大錯而特錯,他們中有好些人是天生的獵人,從小在馬背上長大。
不但馬刀玩的出神入化,因爲從小在天寒地凍的西伯利亞討生活,槍法也十分不俗,好些人都裝備着線膛獵槍。
當然是自己花錢購置的,這也是爲何區區幾千名哥薩克,就能打的清廷跪地求饒……
“黃叔。”
寂靜中,廳中響起周阿布清冷的聲音:“叫你的輜重營,親兵營,準備一下。”
“哎?”
黃斐一呆,忙道:“末將遵令。”
他是大寧指揮使,舊遼軍的習性難改,還有點保存實力的想法,可軍令如山呀。
如今這場面,一言不合便是個人頭落地的結局。
“得咧!”
黃斐哈哈一笑,長身而起,響起了他兄長黃得功的那番話,這大明以後沒有將領私兵,家丁的說法了。
不管你的兵,我的兵,反正都是大明的兵,觀望不前或者擁兵自重,這種想法還是不要有。
軍法處,軍憲司可不是喫乾飯的。
“末將這就是去聚兵。”
瞧着黃斐急匆匆從官廳中走了出去,周阿布年輕的臉上露出幾分崢嶸,甚至有一絲猙獰了。
“國戰……”
他對國戰有了更加深刻的體會,所謂國戰,便是兩個民族戰鬥意志的比拼,便是看誰能堅持到最後一刻。
前線,老君廟。
“砰,砰……噼啪。”
激戰中,躲在街壘後方的上百明軍竭力抵抗,固執的用火槍打出一排排齊射,可橫隊中不時有人倒下。
“噗,噗。”
銃子橫飛,倒下的明軍越來越多。
從正前方失守的院子裏,大堆的障礙物後方,射來一顆顆丹丸,將掩體沙包打的噗噗作響。
一百多明軍很快傷亡過半,亂戰中明軍擁有掩體的優勢沒了,排隊槍斃的戰術也不靈了。
反倒因爲火槍橫排的目標太大,成了俄軍獵殺的目標,排隊槍斃並非是無敵的,至少……
在大規模巷戰裏沒什麼優勢,在雙方都擁有掩體的情況下,俄軍戰鬥素質極好的散兵反倒佔據了優勢。
“撤,撤!”
指揮作戰的哨長見勢不妙,再打下去人都死光了,情急下取出火摺子,吹了吹,想要點燃豎立一旁的步兵炮。
可天寒地凍,怎麼也點不着。
“撤!”
哨長將火摺子一扔,也顧不上步兵跑了,乾淨拽起一個傷兵,氣急敗壞的下達了撤退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