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從三層樓高的雅間看過去,還呆着沒走的都是馬家,柳家,趙家的大老爺們,走掉的都是被煽動起來的親朋好友。
萬萬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如此戲劇化。
身穿織錦,錦衣玉食的大老爺們僵在當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自己,紛紛在風中凌亂。
尷尬,僵硬。
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完了呀!
“吱。”
果然,衆位大老爺面前的宮門再次打開,端着明晃晃刺刀的士兵蜂擁而出,將這些挑頭鬧事的大宅院,豪門望族中人圍了起來。
那明晃晃的刺刀在烈日朝陽下,散發着耀眼的寒光。
“嘩啦!”
刺刀頂在了腦門上,數百人騷動起來,一個軍服筆挺的高級將領,踩着一塵不染的軍靴,揹着手緩緩走出。
用一雙深邃清冷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這些人……
“吧嗒,吧嗒。”
冷汗從大老爺們光潔的額頭滴落,掉落在地,零落成泥,一個身穿上好織錦的老者趕忙迎上前。
老者抱了抱拳,急切道:“老夫鳳陽馬……”
卻不料石亨半點情面也不敢,只是一個嘴巴子狠狠煽了過去。
“啪。”
一巴掌將老者掀翻在地。
石亨眼中滿是鄙夷,冷冷的揮了揮手:“抓!”
“嘩啦!”
士兵殺氣騰騰,眼中帶着深深的仇恨,將刺刀頂在了老者臉上,大鐵鏈子狠狠拴了上去。
“帶走!”
一時間宮門前哭喊聲一片,可這時候再哭,再鬧已經晚了,區區幾百人能成什麼大事?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呀。
街對面,酒樓。
眼睜睜看着數百士族,地方上很有名望的幾位大佬,被如虎似狼的軍兵押走了……
宮門前哭嚎聲一片。
崇禎爺和魏國公都看傻了,剛纔還人山人海,如今突然空蕩蕩一片,這兩位人都傻了。
啥玩意啊?
一場彌天大禍就這麼完了?
結束了,消散於無形。
“似乎是……”
二人正覺得有些懵逼,此時樓下傳來夥計的吆喝聲:“賣報,賣報,今日份的時代週刊……”
崇禎爺和魏國公對看了一眼,回過神來,趕忙推門出去也嚷了一聲:“夥計,來一份!”
日上三竿時,雅間裏靜謐無聲。
崇禎爺翻看着最新一期大明時代週刊,頭版,頭條頒佈的王命旨意,口中喃喃自語着。
“養老金,養廉銀……”
“嚯!”
明白了。
這連續兩道旨意好似一道驚雷,在崇禎爺頭上炸開,崇禎爺愣了好半天才發出一聲長笑。
“呵呵,哈哈哈!”
這笑聲有些暢快,有些喫驚,還有些尷尬。
“壞,太壞了。”
他這個女婿呀,真是壞透了,先是大規模裁汰那些出身世家豪門的官員,一口氣裁了好幾萬。
這手段!
崇禎爺不禁仰天長嘆,這麼多年過來,對於他這個女婿的手段,崇禎爺也細細揣摩了許久。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
“哎。”
此時此刻不由得意興闌珊,倘若早些年他當皇帝的時候,有這樣的手段,他又豈會落到這一步?
他有些後悔自己的刻薄寡恩了。
“罷了。”
將報紙往桌子上一擱,崇禎爺闌珊起身,還是回家抱外孫女吧,治國理正他不如女婿良多。
女婿也是半子,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奉天殿內。
“呵呵,哈哈哈!”
史可法,李巖相視大笑,雖然早在預料之中,卻還是對洛王殿下的手腕歎爲觀止,史可法樂的鬍子都翹起來了。
“該!”
史老大人咬牙切齒,那些年當江南巡撫時受過的氣都出了,李巖更是哈哈大笑,他和這些江南望族的仇恨更深。
當年他爹李精白在山東好好的當着巡撫,平白無故便被人誣陷了,最後不得已落草爲寇。
險些當了遺臭萬年的罪人。
當年他家破人亡是誰幹的?
當年就是江南這幫人乾的,可以說仇深似海了。
“哎。”
史老大人摸着斑白的鬢角,仰天長嘆。
“天縱奇才也!”
隨着周賢侄從北非迴歸,什麼財政,軍事,混亂,一切問題到了他的手中,都好似迎刃而解了。
“惡人還得惡人磨。”
能人背後有能人弄。
自從周賢侄出道以來,什麼東林黨,齊楚浙黨,江南士林,豪門望族就倒了大黴了,這幫人算是遇到剋星了。
楞的也玩不過,陰招也不是對手,這幫人那點小手段在周賢侄手底下,壓根就帥不過三秒。
一出招便被周賢侄三兩下給收拾了。
這就好比他往魚塘裏扔了個炮仗,一聲巨響把大魚炸出來了,如今魚已經在案板上了。
怎麼切,怎麼剁都隨他心意,什麼輿論造勢,撒潑打滾,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一套通通不好使!
爲啥呢?
史可法老大人陷入了沉思,無非是周賢侄立身正,身正便不怕影子斜,立身正,說起話來嗓門就大,有底氣!
立身正,手底下的人就服你!
縱然有幾個宵小上躥下跳。
又能如何?
“跳樑小醜爾!”
隨着兩紙公文的頒佈,騷動的江南很快安定了下來。
兩天後,洛陽。
國賓館中,歡聲笑語。
幾個軍憲司官員畢恭畢敬站在洛王殿下面前,彙報着江南的最新局勢,並且聆聽着殿下的教誨。
人是抓起來了,接下來怎麼處置呢?
統共抓了一千三百多人,名單擺在了殿下面前,周世顯翻看着名冊,眼睛不由自主眯了起來。
這一千三百多人,可都不是一般人吶,水深的時候還看不出來,如今退潮了才知道誰沒穿褲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