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污點清洗系統 >第六十一章 密線(二)
    “我讓你與他相比,是因爲你們都屬羅馬帝國,且你年長他5、6百歲,是他也得稱你一聲始祖,他擔的起神子之名,你怎麼就擔不起了?”

    這套說辭,和無間的世界觀倒是相似,看來救人一命的恩情,當真是千年不得忘。就算釋心現在看到無間,仍覺得他可與日月爭輝,像個真神。

    “這你就說錯了,我經歷的是羅馬王政時代與羅馬共和國交替之際,我還參加了那次人民起義。羅馬帝國成立之前,我隨無間去了孟菲斯,他說他要去底比斯舊址尋些東西,怕戰亂過後流失民間,後來也沒讓我跟。所以你跟着無間時間不短,沒學點歷史常識,盡學他的旁門左道。”釋心用腳尖踢了踢腳下的泥土,當年的深紅色,終究是隨着時間變得看不見了。

    “你忘了,我本身就是蠱身聖女,邪教頭子。沒轉化那會兒我身上種了不少蠱藥,也得虧得是藥,若種的是毒,十幾年前,你來這兒接我時,看到的就是滿地的屍體了。”

    釋心這就有點不明白了,他們的血液,有別的功效?

    聊到這裏,他們來到小鎮中一處還算端正的小宅,跨進門檻還有個四四方方的小庭院。園中殘留着盛水的大缸,邊角幾張大小不一的圓柱形石凳,底部還長着青苔。四周沒有雜草叢生,反而一副生機勃勃的樣子,顯然就是定期有人在維護。

    釋心剛要進門,被易心搶先攔在園中。

    她背對着釋心,昂首挺胸,雙手被扣,喚了一個人名:郭慶。

    釋心聽這人匆忙從這木質小宅的二樓,轟轟隆隆的一串腳步下樓梯,接着小跑着到門前,瞧着約莫50歲左右的大叔,見到頭戴銀冠,耳穿串型銀質耳環,身穿苗族盛裝的易心紀湘,就在其面前單膝跪地,一副“叩見大人”狗腿子樣。釋心見了,有點子嫌棄,把頭別像了一邊。

    只聽易心紀湘字正腔圓大聲道:“爾奉詔於今,見半神教主、聖女於聖壇無爲,令爾行尚國五洲密信之事,着領尚東總線之職,賜聖血,若爾後事之大成,另有嘉獎。”

    只見那人換成雙腿跪地,雙手奉上一玻璃器皿,回答道:“謝教主、聖女,吾當行吾職,不敢懈怠。”

    釋心聽到這些話先是倒吸一口涼氣,又覺得無比的汗顏。他與無間踏訪尚國時,只覺尚國之人信仰不堅,更是迂腐不堪,所以未曾傳教。只是感應到了易心的窘境,順手救了她。剛纔這一席話,讓他有種魂穿800年前的感覺。

    他還呆在原地,沒從剛纔拿羞恥的場景中回過神來。

    易心明晃晃地撞了他幾下,他纔回過神,這場面真是太宏大了,才導致他如此失態。

    “伸手!”易心一把拉出釋心的左手,往橈動脈上就是一刀,一個小口,一道血柱,玻璃瓶沒一會兒就滿了。

    眼前這大叔倒也識趣,看到了瓶口也不再討要。完了便呆呆跪於廳中,不發一言。

    “你還杵着作甚,難道想讓你我一同下榻此處?還不自己找個僻靜之地,帶我們離鎮之後,你自行離去便可。”

    那大叔像易心行了行禮,便悄然離去。

    釋心見那人走沒了影兒,進門找了個樓梯坐下,就是不好意思給易心擺臉。要小珂辦這等子混賬事,釋心怕又是一巴掌就上去了。現在想想,把小珂交給面前這荒唐人,實屬後悔。

    “你先站着,站一會兒。”釋心放下他的唐刀,搭在樓梯上。這是難得一次,他覺得揹着刀累了。

    易心帶着幾十斤的銀飾,想必也累了,早就想卸下活動下脖子,終於料理完郭慶的事情,本以爲能坐下歇息,釋心卻讓她在此站禁閉。

    釋心到底是難得教訓無間之眼的人,此番坐着其實也是難安,對易心自是不會說重話。坐在樓梯醞釀許久,纔不輕不重的問了句:“這就是你給我弄得情報網,尚國五洲?”釋心看了看易心,她肯定的點了點頭,還自覺做的不錯,於是又指了指外邊,“那人,尚東總線。”

    “對,還有尚西,尚中,尚南,東北和西北一共五洲。我都給你辦好了。你又爲何不悅啊?”易心對釋心,其實並沒有對燃心無間那樣的敬畏之心。

    “你這玩意兒,合法嗎?”釋心覺得自己問出這話來,也有點可笑。

    “不危害社會,不傷害他人,不斂財,沒有精神控制,只是做個信息大數據統計,你說它合不合法?只不過它比較隱蔽,也只爲無間之眼服務,未開放給大衆,這不算錯吧。”易心突然覺得十幾年不見,眼前這人沒從前那麼靈泛了。

    “尚國國情我不瞭解,所以還得麻煩妹子了,跟我上樓坐會兒吧。”釋心起身拿起佩刀,踩着吱呀吱呀的樓梯,去了二樓。

    釋心坐在窗口,從窗口向下望着四四方方的天井,着實喜歡不起來這座建築。一落下雨,石階溼滑,路邊泥濘,長久不幹,蹭的鞋邊不乾不淨。尚國人亦是如此,做事喜歡拉拉扯扯,將將就就。釋心很不喜歡,人與人之間,還是需要保持些距離的好,一賬兩清,日後不見,纔是他喜歡的相處之道。

    易心已摘了銀冠、銀項,只留下的兩串耳環,悄悄坐到釋心的對面,打量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

    “半神哥哥,你還有什麼疑惑呢?”卸下銀冠的易心,重回了酒吧老闆娘那樣的風姿綽約。

    “改改你的稱呼,聽得我渾身不自在。先說說郭慶與聖血都些什麼東西?”釋心顯然對易心的安排仍是不太滿意。

    “寒葉不知道我們血液的用途?”

    “此話何解啊?”釋心知道無間之眼衆人各自都與常人有異,但這血液似乎相通,也是唯一能解開轉化方法的契機。

    “俗話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當年我被困這鎮中與你被無間放血月餘,怕是相似的原因。”

    釋心回想起十幾年前,他回皓城後,微弱的感應到西北面有一人長期處於瀕死的邊緣,卻看不清周圍全貌。他當時以爲是新的永生者即將出現,才踏上去無爲鎮的路。

    一個永生者孤獨的轉化,都會讓他們惶恐、困惑,甚至會帶來災難性的精神折磨。無間之眼的人,有多少沒有被這種孤獨折磨過呢?即使是釋心,無間親自見證他轉化,在雪原的200年,生而復死死而復生之循環,他亦彷徨過。

    所以即使如此微弱的感應,他亦無懼前行,越往近,看的越是真切。

    正是這份運氣,讓他救下了易心紀湘。

    “難道這幫子無知刁民也想試試你何時歸西嗎?”

    “寒葉說話就是慣難聽的。”易心故意把身子往釋心那裏傾了傾,拿手擋着嘴,一副講小話的樣子,“我們的血,它上癮!”

    釋心聽此皺着眉轉頭看向易心,打量着她的表情,瞧瞧她是不是又在說什麼瘋話。見她一臉興奮與大仇得報的樣子,又像這話是真的。

    “他們當年去我衣衫,食我血肉,令我羞辱至此。將他們屠戮殆盡並解不了我心頭之恨。我要他們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供我驅使,奉我爲神!”說道此處,易心像是恨意未消,將下巴高高擡起。

    釋心將手搭在木桌上輕輕敲了幾下:“所以郭慶,是無爲鎮餘孽。”釋心順手拿了個橘子。

    嗯?哪來的橘子?看來易心的狗腿子安排的還是挺周到的。

    “另外的其他人呢,也是這無爲鎮的?”釋心剝了橘子,遞了一半給易心。

    “大部分吧。還有一小撮在皓城,在查我的底細,殊不知我也盯着他們呢。什麼時候,也讓他們嚐嚐我的血,讓他們也試試什麼纔是萬劫不復。”

    這是釋心第一次看易心滿眼狠決,攥緊雙拳的樣子,看來十幾年前帶給她的精神創傷,至今還未完全平復。

    “這些人,供你消遣也就罷了,別太上心。”釋心也曾叫仇恨蒙了心,過後只覺空虛如行屍走肉,這世間更像煉獄了罷了。

    易心看他這幅黯然惆悵的樣子,笑他道:“你以前是我們當中最像神的,冷情冷性,不喜不悲。可看看你現在悲天憫人的樣兒,現在是活的最像人的,就是你了。”

    “失算了。”釋心自嘲道,“早知道我們的血液有這麼大用處,我也要那些人對着我俯首帖耳,看他們想再入輪迴而由不得自己做主樣子,才解得了我的心頭之恨。”釋心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一臉極盡怨憤又懊惱的表情。

    “寒葉,逝者如斯,你該爲自己的未來打算纔是。我聽說你滿世界地獵殺‘污點清洗系統’上的殺手,以泄憤怒。可他們與你無冤無仇,你這樣壞了江湖規矩。”易心也是真的擔心,萬一留下擊殺時的錄像,釋心不死之身的祕密泄露出去,怕是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知道了。以後得罪我的人,便沒那麼好過了。”

    易心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勸不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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