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污點清洗系統 >第七十八章 驅魔(六)
    “燃心,你的左眼……”易心又是驚異又是擔心地說,“有兩個瞳孔。”

    燃心聽了這個鬆了口氣,更放鬆的癱在地上,說:“去拿面鏡子我看看。”

    然後無力地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倒在易心的懷裏,拿着鏡子對着自己的臉左右欣賞,淡淡地說:“這是我的通神之瞳,阿蒙神把它還給我了。但看這顏色不像是我以前的那隻啊。”

    “我看看。”易心掰過燃心的臉,湊近了仔細看他那只有兩個瞳孔的眼睛。兩個瞳孔是一般大小,但新長出來的虹膜的顏色不同,是一種鮮豔的藍綠色的,像壁畫上的眼睛。

    “這是荷魯斯之眼,我今天沒被拜蒙碎屍萬段,是真要感謝這隻眼睛了。”燃心看了易心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明白,還是好好地給她解釋吧,省得她下次又見到什麼奇怪的景象大呼小叫。

    “在我那個年代,阿蒙神還未入主埃及。我當時爲了借用他的神力轄制拜蒙,就發誓效忠並獻出了我的通神之瞳。現在阿蒙神的神力已經今非昔比,幾乎可以覆蓋整個埃及,所以他現在已經不需要藉助我的眼睛與人民溝通了。既然信徒有難,就將他的東西原物奉還,這很合理。”燃心裝作有氣無力的躺在易心的懷裏,一口氣說完了整段話,然後還偷偷的往易心的胸口移了移。

    易心正聽得津津有味,就戛然而止了,又看了看燃心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就又摟了摟他,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還沒死就繼續說啊。

    “理論上,荷魯斯之眼可以發現惡魔的存在。或許是當年我改變了木乃伊的製作方法,讓他和他的四個兒子有了更多的信徒,力量自然也與日俱增。他順了阿蒙神的人情,在我另一個瞳孔上附上些他的力量以做感謝吧”說完燃心乾脆把頭枕在了易心的雙腿上,學着小拉的樣子,感受易心若有所思的撫摸。

    “看來每個地方的傳說都有異曲同工之妙啊。曾相傳北宋就有一人名黃裳,有雙瞳,能識人魈,通天地,見鬼神,最後歷劫得道成仙。有人說他也是天生仙骨,與凡人不同呢。這跟你的出身很像,而你也在經歷了王城守衛戰後,就成神了。”易心將這兩個故事在腦中轉了好幾圈,又說,“或許,我們無間之眼能永生的人,一定都有與常人不同的地方,沒準我們都已經是人們說的‘位列仙班’了呢。”

    易心已經把自己想象成說書人口中的仙人了。

    燃心起來打了易心一腦袋,說:“位列仙班我還在這兒受這等子窩囊氣嗎?我去換身衣服,全是惡魔的腐臭味。”

    易心被他這突然活蹦亂跳的模樣氣得大腦反應慢了一拍,等燃心進了浴室,才朝他大喊:“因爲跟你打架的也是神呀!”

    然後收起他掉落的頭巾小聲嘟囔:“浴室裏大白天又沒水,我又不會阿拉伯語,脫了衣服還得重新穿上自己下樓讓老闆叫小廝打水上來啊。”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燃心裹着剛纔的外衣灰溜溜的跑下樓了。

    拜蒙給了他們這麼盛大的一個禮物,他們自然得加緊時間了。

    易心把小拉託付給了驛站旅店的老闆照顧,千叮嚀萬囑咐不能丟棄這隻貓咪,此舉動還被燃心嘲笑。

    “埃及人愛貓如命,你給了他一隻獨一無二的貴族貓,他肯定天天擺在前臺招攬客人,沒準還會掛個畫像在他的旅店門口,說神賜予了他一隻神貓。”

    易心對燃心的說法不置可否。

    經過了大海遠航的洗禮,他們決定一路經尼羅河乘船逆流而上,直達盧克索。登陸後在尋找哈姆海頓,燃心雖不知道具體的路線,不過一旦見到拉姆西斯二世的那些標誌性建築,便會尋得大致的方向。

    尼羅河水流平穩,可以說與海上航行相比,如履平地。

    可易心不知爲何,剛上船沒幾天又開始嘔吐起來,或許是埃及的早餐,沒有大明的那麼講究和清淡,她在船上用餐有些不太適應。

    她和燃心半躺半臥在甲板上的乘涼區,她因爲嘔吐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喫飯了,就軟趴趴的躺在燃心身上,藉機跟他說點俏皮話。

    “你真是不宜乘船體質啊,你看我這次就什麼事兒都沒有。看來以後長旅程的大船你是無福消受了。”燃心抱着她,又調侃着她。

    易心的噁心勁兒顯然還沒過去,有點不耐煩地說:“你就會說風涼話,我說你這幾千年都白活了。”易心這幾天除了見到一點子油星子就想吐之外,還有一些犯懶。她自己是知道原因的,可她就是矯情勁兒犯了。

    “那我給你多準備些水果?你知道埃及不比大明,什麼都有。本地水果品種也單一,就那麼一兩樣你喜歡的。等船到下個碼頭靠岸補給,我給你多買些。”燃心察覺得出易心今天的情緒特別的低落。

    “別說水果了,我現在覺得一張口就噁心,就想喝點熱的白水就好。”易心已經不想掩蓋她撒嬌的語氣了。

    “那我現在給你去盛水。”說完燃心就起身要走。

    易心一下把他推回到椅子上,說:“醫神大人,你怎麼就反應這麼慢呢?醫院門口這4000年你是白站了。”

    燃心被她弄得一頭霧水,先是犯矯情,現在又像是在生氣,可語氣明明透露着撒嬌的意思,還有着深粉色的氛圍,怎麼也不像要吵架的樣子。

    “出來這麼多天了,你一點都不擔心小拉嗎?”

    怎麼又扯到那隻貓主子了?今天的易心有點兒思維奔逸。

    “我走之前買下了那家旅店。”

    “什麼啊!”易心突然從燃心的懷抱中竄起,回頭看了他篤定的表情後,又躺回了剛纔的姿勢,轉換成很滿意的語氣說:“怪不得我把貓託老闆照顧的時候,他歡天喜地的。”

    “我還讓他不要動我們住的那間房,我知道你喜歡那間房窗外的景色,可以看到午夜時角度最好的月亮。等我們從哈姆海頓回來,你要是願意,我們就在開羅小住一陣。”

    “不止我們。”易心帶有一點柔情的輕聲回答,側身把頭埋進了燃心的懷中。

    燃心似懂非懂,好像明白了又不敢太明白,只好裝作不知,不回答。似有深意得看着易心。

    易心衝他甜蜜的一笑,貼着他的耳朵輕生活:“我懷孕了。”

    聽到她親口說出,燃心激動地抱起她,露出鮮少有的驚喜的表情,嘴脣開了又合,又忍不住咧嘴笑,說:“我應該把你留在開羅的。怎麼能讓你陪我四處奔波。”

    “粘着你纔好呢,讓你給我當牛做馬。”易心難得在他面前露出小女人的嬌羞。

    他倆現在的表情,就像剛完婚不久的小夫妻,滿是對着未知事物的青澀的滿足感。

    “你說對了,我這4000年真是白活了。”他早已忘記了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麼東西,就更不瞭解父愛是如何給予的。在小拉之前,他連只寵物都沒有養過,更沒有收養過任何的孩子,而這一瞬間卻告訴他,他馬上就要成爲一個自己從來沒有扮演過的角色了。

    他竟然害怕了。

    人類最古老,最強烈的感情是恐懼。而最古老,最強烈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

    他並不知道父親是個什麼樣的存在,而自己馬上要成爲那個東西了,這種感覺好像比前不久知道自己是個真神更讓他惶恐。

    做不好,一定會被易心笑話。

    可他沒有哪怕是一丁點的信心,認爲自己會做好。竟然開始,有點逃避這個角色了。

    看着仍在甜蜜中的易心,燃心猶豫地對她說:“我從來都沒有這個經驗……”邊說雙手還不停的在胸前打轉,“然後……我們現在又處於特殊時期……”

    “所以你要丟下我?”易心皺着眉,噘着嘴,紅噗噗的臉對着燃心。

    “我的事不急,我現在送你回大明,焚心懌諾他會照顧你的……”

    還沒等燃心說完,易心就生氣的捏住他的兩頰,說:“你這是想拋棄我們孤兒寡母啊,大明和埃及天南地北的,到時候你怎麼找得到我們呀……”說着說着易心開始撒潑了。

    “你冷靜點……”燃心給了她一個擁抱,想着自己這樣逃避確實不對,別說回大明瞭,就算是讓她回開羅等,她也定是不願意的,只好沉着臉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好吧,我只是有點緊張,以往我看到這些小東西我都是自動走開的,我就是怕萬一我一個不小心就傷到了他們所以……”

    “你害怕了?”

    燃心毫不避諱的點了點頭,眼神迴避,讓自己儘可能的顯得弱小無助。

    “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易心指着他發出一陣巨大的嘲笑聲,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第一次,我比你還緊張呢。這叫幸福的煩惱,你這個笨蛋!”

    “但如果他不像我們呢,我是說他只是個平常人呢?就像小拉只能陪伴我們十年,他也只能陪伴我們百年呢?”燃心問出了他最想問最困惑也是最不願意面對的問題。

    “那他至少存在過,擁有過豐富而完整的一生,這就夠了啊。”易心此時微笑着,陽光從她的背後穿過,那個笑彷彿被放大了,洋溢了一整船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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