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Key佩服的是,她從來都是在腦中列得清單,但總能一絲不苟的準備好所有東西。
北極圈冬天的白晝總是很短,他們悠閒的走了一個白天,天就已經暗了下來。
小珂從Key的揹包上取下帳篷,還拿出了一些徒步專用的野炊工具和各種味道的通心粉。
“你怎麼會買通心粉?以前也沒覺得你喜歡喫啊?”Key邊搭着帳篷,邊想着,小珂到底還能有多少行爲能讓他感到驚訝。
“我沒有喫過啊,是徒步商店的老闆說,這個已經是可以攜帶的物品當中,最有性價比的了。又輕又好喫。哦,還有對雪水的處理的東西,也在你的包裏。”小珂正在搭着簡易的鍋子,竟然連酒精塊都準備好了。
也許是野炊的鍋子裏自帶的吧。
Key也想不通自己爲什麼要去糾結這些。
或許是因爲沒有見過小珂工作時的樣子,就覺得她做什麼都是吊兒郎當的。而她正經起來,卻比任何人都要細緻和認真。
“我覺得你就差把旅店裏的鵝絨被帶上了吧。”Key搭好帳篷鋪好睡袋以後,覺得小珂選得找個過夜的地方着實不錯。
“如果有車我肯定會帶上的。”另一個邊小珂已經生好了爐火,開始將雪水煮開了。
“我特地挑了找個樹木稀疏的地方,你看這個鏤空的天空。”小珂指了指被樹木懷繞住像是特地爲他倆圈出的一片小天地。
雖然這個圓圈一點也不光滑,但那些樹的枝丫,就像是給這個天幕的裝扮一樣,編制了一個像那天村民給小珂頭上帶着的草環,框住了這個天空。
“那天森林因爲烏雲籠罩,全都是黑的,所以連月亮都沒見到。”Key覺得小珂一定是在惋惜第一次匆忙進森林時沒有欣賞到夜景,所以這一次趁有任務就再來一次想要的森林之旅。
“還說上一次呢,你膽小如鼠,看到一片漆黑的天空,都快嚇死了。原來不過是烏雲蓋頂,要下雨了而已。”小珂對於上次Key神神叨叨的表現表示不滿。
“所以這次,你就在篝火旁作者取暖,看你想看的風景。煮東西的事情就由我來負責。”說完Key主動負擔起了燒水和煮通心粉的活。
但是在他心裏,一直覺着通心粉這玩意兒,一定是難喫的。
小珂怎麼就不帶幾個麪包呢,難道是在森林中啃着現代的麪包有一種違和感嗎?.七
再說,他倆不還有隻鹿可以駝東西麼?
Key又轉念一想,還好自己想的不是把這隻鹿宰了吃了。
就在這個瞬間,馴鹿衝過來撅了Key的屁股。
現在他終於承認,這隻馴鹿真的能通靈。
小珂裹在Key的羽絨服裏,喫着沒徹底煮熟的番茄通心粉,烤着還不算小的篝火,靠在Key身上,突然間想起幾個重要的問題。
“你爲什麼從來不和我講你童年的事情?”小珂只是輕鬆的一問,並沒有直視着Key的臉。
Key沉迷了幾秒,故作輕鬆地說:“我的童年和大部分人一樣,所以沒有什麼可以說的。”
“你不是貴族世家嗎?一定和不同人不同吧。”小珂喝着通心粉的湯。這種食物,平常在城裏時,小珂是絕對不會去主動嘗試的。
可在這個檔口,或許是氣氛,又或許是Key驚心爲自己準備的原因,她覺得連湯都是美味。
這個原理,大概就跟泡麪一樣吧。
雖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卻總是能讓人把湯都喝的不剩。
“會讓我學習一些傳統禮儀,樂器之類的吧。”說這些時,Key並不覺得開心,反而有一種無形的束縛感。
可小珂卻很羨慕,她從小除了義務教育之外,學不了任何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無論是畫畫,或者任何一種樂器,父母都不同意。
因爲他們認爲那些都是無用而且會影響考試科目的成績的東西。所以後來小珂得不到任何一個男孩子的表白,都認爲,是她沒有任何一個令人覺得獨特的點導致的。
這也是她憎恨父母的另一個緣由。
這導致了她從外部也無法接受到愛。
“那很好啊,我小時候沒有這種優待。他們只給政府要求給的,所以我雖然我家庭,在人前卻依舊跟個乞丐一樣。”
Key側過身子從背後抱着小珂,說:“你小時候可能也就心理叛逆吧,沒做過什麼實質上的事情對不對?”
“除了最後我離家出走那次,其他都不算叛逆吧。”小珂低着頭,回想着從前,她發現自己當年在那種環境當中,雖然被鄙視被欺負,卻還能咧嘴笑,雖然心裏不快樂,卻不知道如何反抗。
想到這些,小珂的情緒又有點不穩定了,不過她還是將怒氣壓了下去。這對她來說,是一個進步。
Key把臉湊到小珂面前,說:“我從16歲開始,就去當盜賊了。那時候只是闖闖空門,小打小鬧。所以我父母也就罵兩句算了。直到我上了大學,就完全放飛自我了。我在珠寶展,偷了一塊大概100多年前的紅寶石,雖然沒有抓到我,但是我父母直到是我做的。
其實你知道我家並不缺錢,所以這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我也就成了貴族圈裏的笑話。
後來我膽子越來越大,偷得東西也是難度越來越高。終於有一天我被比我父母地位更高的人發現了。他說可以放任我做任何事,但是如果他有需要,讓我幫他偷東西,我就一定要答應。
所以纔有了這個任務。”
小珂轉過臉,親暱的蹭着Key的臉頰,說:“其實大家都過的不容易。只是有時候,我們不懂對方的痛苦罷了。”
“所以你現在有我了,另一個從小叛逆的孩子,你就再也不會感到孤單。”
說完Key親親吻上小珂的脣,在漆黑的森林中,在明亮的篝火旁。
他將小珂抱入帳篷,想在一個更私密的空間,做更私密的事情。
即使這會有些冷,但小珂絲毫不介意。
Key覺得,這是他們最投入的一次。
或許是自己在小珂面前,終於沒有了任何祕密,整個人對她來說,是透明和純粹的。又或許是,她終於認爲,Key和她一樣,並不是一個好人,也是被世界所唾棄所驅逐的人。她便更放心的將自己交給他。
Key將兩個睡袋的拉鍊連在了一起,這樣他們就能依偎在同一個地方。
“你說,有像我們這樣的嗎?”小珂依舊把頭縮在睡袋,一點也不肯露出來碰到外面的涼氣。
“什麼樣?”
小珂已經不止第一次問Key這個問題了,可每次她想要的答案都不同。
“不穿衣服,躺在森林裏。”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點都不帶害羞的。
卻讓Key紅了臉。
他聽了撫上小珂骨骼分明的背部,將她的身體與自己貼近,就好像這樣會稍微抵消他的羞恥心。
“我們在帳篷裏,不是森林裏。”說完,小珂把頭埋進他的懷抱裏。Key又嘲笑了她沒話找話。明明最愛的人就在身邊,卻掩飾不住的寂寞。
“你這麼熟練,是不是也騙其他女孩子這樣過?”
天地良心,這是從來沒有的事情。
但Key並不想這樣回答,他又想逗逗小珂。
“對,我和每個女孩子都要這樣來一遍。”
話一出口小珂立馬輕輕地甩了個巴掌在Key臉上。
這大概就是小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吧。
Key不捨得將小珂放置在坑坑窪窪的凍土地上,於是將她拽在自己身上。此時他慶幸當時爲了攀巖走避,練了一身還算厚實的肌肉。
而小珂身上的肌肉顯然與他的不同,像是練泰拳所致。也許釋心教她的格鬥技巧,是一門與泰拳差不多的拳法吧。
說起來Key從未見過小珂打架,竟然有些期待。
“要不要睡了?明天我們就到實驗室的邊緣了,然後再觀察一夜,會比較辛苦的。”Key抱着身上的小珂,顯然是希望她就蜷縮着躺在他身上。
但小珂依舊喜歡只將頭枕在他身體的上。
這樣的肌膚之親,讓小珂覺得異常的溫暖。總是不多久就開始疲倦,然後沉沉睡去。
只不過醒來之時,身旁的愛人總是睡得正酣。
讓小珂意外的是,在這毫不溫暖的帳篷裏,她與Key肌膚相貼竟會熱的出汗。
人與人之間所發生的事情,總是會超越小珂理性的想象。
她悄悄的爬出睡袋,穿上Key的毛衣和外套,走出帳篷,坐到了那隻馴鹿的身旁。
小珂摸了摸它的頭,說:“我現在變得好依賴Key,我好怕未來沒有他了怎麼辦,我好怕他突然就不見了。”
馴鹿睜開雙眼,網上翻了翻,瞧了一眼坐在身邊的小珂,彷彿一臉的無辜。
人類的事情爲什麼要同我說。
“你說這是不是就代表,我深深地愛上了他。是不是我離開了他,就會覺得像死了一樣呢?”小珂看了看那隻依舊一臉無辜的馴鹿,她自己並想不出答案。
於是她又突發奇想了。
雖然本質上,她並不想Key擔心她,可是Key若短暫的失去她,或許會更愛她吧。
她悄悄的換好自己的衣服,帶上她的兩把馬爾提妮,牽上只屬於她一個人的馴鹿,就朝着實驗室方向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