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衆人便從行人稀少的東城門不遠處降落,經過一番喬裝打扮後進入了都城。
燈火通明的街道,喧鬧的人羣,差點讓初入京都的楚煙以爲她到了一個國泰民安的異界大陸。
來到這個世界也快一個月了,到過最繁華的地方也就是玄武樓的瀚海城,而且還沒來得及好好逛逛呢,就被人送回老家了。
說起這個,改天有空了,她還得去那玄武樓好好“拜訪”一下那位三長老。
正想着,楚煙突然察覺到有一道凌厲的視線掃過了自己,速度很快,就像是例行檢查一下,雖然不具攻擊力但卻讓她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很明顯,司祁和呈予也都察覺到了。
跟在江穆之的身後,避開了最繁華的地段,穿過幾條冷清的巷子,一行人悄無聲息地進入了一座府邸。
興許是提前安排妥當的緣故,他們暢通無阻地進入了一個小院子,一路上甚至連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直到關上了房門,江穆之凝重的神色這才舒緩了一些。
“剛剛,在城門口……”
楚煙的意有所指江穆之很快就明白了過來。
“京都不比其他地方,渾身上下都長滿了眼睛。”
聽到這話,楚煙不免想起那隻八目重首藤,長滿眼睛的觸手和黏液。
噫,這京都想來也只適合遊玩,一旦要在這常住想想她都頭皮發麻。
江穆之神情一冷,幾個身着夜行衣的的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幾個婢女。
“先讓府上的奴才帶幾位回房休整一番,我已經命人安排了晚膳,稍後會送到各位房間。”
楚煙剛想站起身,卻看到那幾名婢女直直地走到了呈夏、林書南的身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呈夏水盈盈的眸子看了眼司祁,見他一直無動於衷後低着頭黯然出了房間,林書南見狀急忙跟了上去。
待二人走遠,江穆之才眼含歉意地看了一眼呈予:“抱歉,只是此事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明白。”呈予面色平靜,不置可否。
得到主子的授意後,幾名黑衣人半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講了這幾日的情況。
“你是說大人的線索斷在了京都?”江穆之臉色驟變。
“是的,屬下一路沿着大人留下的標記,最後一個標記點確在京都。”
楚煙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難看。
『系統,這冥物的手都伸到天子眼皮底下了,棘手得很啊。』
『不是有點,而是超級加倍。玩家,你看看地圖。』
楚煙不明所以,點開地圖看了過去,差點驚掉了她的下巴。
一整個皇城,竟然有二分之一的範圍依舊是顯示未解鎖,全部都被一層厚厚的濃霧遮擋住。
和那次在瀚海城碰到的情況一樣!
『怎麼會?京都裏面不是有這麼多神階強者麼?就沒發現異常?』
『冥氣如果隱忍不發的話一般人是無法感知到的,它本就來源於人族,怕是已經在這紮根很久了。』
楚煙沉吟片刻,看向江穆之。
“秦宿遷在調查什麼?方便說嗎?”
這秦宿遷一看就是官家的人,既然他發現了異常並開始着手調查,那頭頂上那位不可能不知道吧。
事已至此,江穆之倒也沒想隱瞞,眼神複雜,看上去有些自責:“說來都是我一時失察引起的。”
“他乃當朝丞相,本不該親自前往嵐城。只是那晚我發現嵐城的方位黑紫兩氣交雜,恐會有大亂,大人這才決定暗中帶人過去看看。”
這麼說江穆之是管欽天監的麼,還能夜觀天象?
“話說回來,那日我去嵐城找你們,才得知你們匆匆離開的消息,那會兒是得到什麼消息了?”
那之後緊接着就傳來了申甫的死訊,這兩者之間會有聯繫嗎?
江穆之輕嘆:“那日得到消息,發現了申甫的蹤跡,因事關緊急,大人交待我處理好軍中事宜便先行出發,等之後我趕過去時已是遲了一步。”
燭光灑在那銀色的髮梢上,泛起一層淡淡的光暈,給江穆之整個人都添上了幾分破碎感。
“秦宿遷在哪些地方留過標記?瀚海城有沒有?”
楚煙下意識地問了一嘴。
“我們一路跟到了天祝山,隨後途徑景祟鎮和瀚海城,前不久找到了出雲谷,暗襲事件亦是發生在出雲谷,受傷後我便趕往青山鎮,沒想到兜兜轉轉線索又回到了京都。”
“出雲谷?”
“出雲谷受神殿管轄,谷內常年瘴氣密佈,天靈地寶奇珍異獸不在少數,是神殿的看管重地。”呈予視線落在楚煙擰起的眉上,開口說道。
神殿麼?
天祝山、嵐城、景祟鎮、瀚海城,還有如今神殿重地出雲谷和天子皇城一個都沒落下,這冥氣已經無孔不入到這種地步了。
楚煙的心涼了一大片。
『系統,你確定這個世界還有救嗎?』
系統遲疑了一會兒,音調都明顯弱了幾分:『應該...有吧』
在江穆之提起天祝山時,司祁很明顯僵了一下,房間裏安靜到只能聽到幾道極淺的呼吸聲。
“既然線索最後斷在了京都,那我們便從京都開始查起吧。”
衆人紛紛看向楚煙,少女如黑曜石般的眸子裏閃着細碎的光芒,堅定又銳利。
……
一張皇城的地圖被平攤在桌子上,楚煙正拿着一支筆在上面大肆塗抹。
“這兒,這兒,還有這兒。”
一塊又一塊建築被她重點標記了出來。
這張地圖是她從系統商城花“高價”買回來的,糟踐起來一點都不心疼。
一旁的江穆之看着楚煙一副揮斥方遒的樣子,也沒敢告訴她,私藏京都城防圖是個什麼罪名。
“好了,你們看看。”
將系統地圖上被濃霧覆蓋住的位置按照濃度或輕或重圈出來後,楚煙直起身遞了個眼神給其他人。
“我勾選了圈的地方都是很大可能被冥氣污染過了的。”
江穆之看着這張被圈出了一大半的地圖,整個人都不好了,看向楚煙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懷疑。
“楚姑娘莫不是在誆我,照你這張圖,京都乾淨的地方可不剩多少了。”
實在不是他不信任楚煙,而是這張圖有些顛覆了他的認知。
除開皇宮、丞相府邸和將軍府邸附近的街道住宅,就連最爲繁華的臨安街都被她小小的圈了一圈。
“秦宿遷標記過的地方,除了那神殿的出雲谷我沒去過以外,其他地方我都發現了冥氣的痕跡。”楚煙晃着頭,嘖了一聲:“之前聽陸無朝說過,冥物的特質就是喜怒無常,做事不動腦子的。但是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八成就是人族裏面出內鬼了。”
別說她沒證據,申甫那廝不就是個典型?
在嵐城做的那檔子惡事現在看來也是爲了給那冥物鋪路,不過被她無意中破壞掉了。
江穆之神情凝重,最終視線落在那個用筆加粗標出來的建築上,眯起了眼睛:“聖澤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