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符籙魔方 >第三十七章 義士
    “嘎嘣!”

    如竹節被突然折斷發出的脆響,店小二被嚇了一跳。

    悄悄看張麻的臉色,只見他臉色陰沉,眉毛擰在一起。

    張麻心裏瞬間閃過很多念頭。

    白佑安絕不會與妖怪勾結,這是一定的,但……

    若他的善良被妖怪欺騙矇蔽,卻未必不會發生。

    真相究竟是什麼呢?

    思索片刻,開口道:“白佑安怎麼和妖怪勾結?”

    店小二嚥了口唾沫,清了清喉嚨。

    “我聽神意門的仙長說,那白…白佑安先是白天破壞了沱城的護城大陣,晚上,帶着妖怪悄悄潛入城中!”

    張麻急問道:“你怎麼知道是白佑安白天破壞了陣法?”

    店小二解釋道:“是神意門司徒仙長親口說的,好多人都聽到了!”

    張麻長吁了口氣,此言一出,他已明白白佑安絕不是那個與妖怪勾結的人。

    至於是誰,當然要查個清楚了!

    嘿嘿!司徒仙長……

    後面的事情他已不想知道,隨口問了幾句後,就將店小二打發離開。

    在房中來回踱步,不時看看天氣。

    窗外依然是狂風暴雨,看樣子短時間是不會停歇了。

    心中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燒的他渾身發燙,端起茶壺一口氣灌了個乾淨。

    卻依然狂躁的令他想要破壞點什麼。

    “啪!”

    一拍桌子站起來,他無法繼續等待下去,也不想再等待。

    猛地推開門,衝了出去。

    “噔噔噔!”

    急促的腳步聲使樓下正喫飯的幾個人不由得轉過了目光。

    任憑店小二呼喚,理也不理,直接出門離開。

    出了門,向右一拐,朝着亂葬崗跑去。

    這是他詢問店小二後,打聽到白佑安族人的埋葬地點。

    雨越發的大了,密集的雨線在天地間垂落,白茫茫一片,幾米外就已經看不清人影。

    沱城西亂葬崗。

    似乎天下的亂葬崗都一個模樣。

    即使在風雨中,依然透出一種陰森與淒寒。

    張麻一眼就認出了白佑安族人的埋葬地點。

    孤零零的一個巨大墳包,埋葬時似乎有些慌亂。

    此時被雨水一衝刷,有些地方露出了衣角。

    張麻緩緩走到巨大的墳包前,揭去頭頂的兜帽,蹲了下來。

    看着墳包怔怔出神。

    張麻與白佑安雖然只見過一次,但不知道爲何,卻始終記掛着他。

    總感覺他是自己最親密的朋友。

    或許白佑安的純真、善良正是自己缺失的那部分。

    張麻坐在泥濘的地裏,任憑雨水沖刷着自己。

    他垂着頭,像是在與墳中人說話,又像是在與自己道別,將另一個張麻埋入墳中。

    “噗噗!”

    頭頂突然沒有了雨水,張麻茫然地擡起頭。

    一把破舊的傘張開在頭頂,傘骨有幾處裂縫,有雨水順着傘骨流了下來。

    一隻瘦弱的、皮包着骨頭的乾枯手掌抓着傘柄。

    手的主人是一個同樣風燭殘年的老人。

    花白散亂的鬚髮,蒼白的臉,渾濁的眼睛,佝僂着身體,穿了一身髒兮兮的白布衣服。

    額頭上同樣顫着一圈白布,這個老人顫巍巍地抖着。

    “你是誰?”

    嘶啞、微弱無力的聲音,響起。

    張麻暗自警惕。

    “你又是誰?”

    老人慘然一笑:“我是白建義!”

    張麻豁然起身,睜開泛着白翳的眼睛盯着他。

    “定州張麻見過白老!”

    老人仔細地看了看張麻的眼睛,忽道::“你就是那個和安安搶肉喫的張麻子!”

    張麻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即便是他的臉皮也喫架不住。

    老人“呵呵”笑了兩聲。

    “聽安安說起過,說是有個叫張麻子的瞎子老欺負他,原來就是你啊!”

    “這個…不是,那個…我……!”

    一向自詡口才了得的張麻,結結巴巴地解釋着。

    老人端詳着看了張麻幾眼,滿意地點了點頭。

    彎下腰,伸手指插進喉嚨。

    “呃……呃!”

    張麻看着老人難受的乾嘔,不由上前攙扶,老人另一隻手擺了擺阻止了他。

    接着,自口中催吐出一顆鴿蛋大小的珠子。

    用衣襟擦了擦,將握着珠子的手遞到張麻手裏。

    兩隻渾濁的眼睛盯着張麻。

    “白家是冤枉的,這裏邊記錄着發生的一切,我不知道相信你是不是對的。”

    “但憑藉我的能力已經沒有辦法爲主人翻案了,只能信任你,因爲你是小主人唯一提到過的人!”

    “我希望你能夠將這顆珠子交給有能力的人,還白家一個公道,爲安安討一個說法!”

    說完,老人將手顫抖着張開,將珠子放在張麻的手心裏,然後幫張麻將手合住。

    “如果你辜負了安安對你的情義。”

    “我即使死了,也會一輩子,永生永世的纏着你,詛咒你!”

    老人用盡全身的力氣抓着張麻的手,說出了最惡毒的話。

    張麻默默地攥緊了手,他沒有表態,說什麼都是無用的。

    他要用行動來證明。

    白佑安他沒看錯人!

    張麻離開了,他要解開這個謎。

    不管是何人主導了這一切,他發誓都要讓他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無論他是誰!

    ……

    老人白建義撐着傘,看着張麻逐漸遠去。

    “啪嗒!”

    破舊的竹傘自老人手中滑落。

    白建義趴在地上,顫顫巍巍地捧着泥漿,一點一滴地將墳包中裸露出來的地方用泥漿蓋住。

    雨水不時地衝刷着,直到所有地方都覆蓋住了。

    老人才一屁股坐在墳堆前,喘着氣,喃喃道:“老爺,哎呦!阿義也老了,幹不動了!”

    顫抖着手從衣襟裏取出一柄短劍。

    調轉劍柄,以劍尖對着自己的心口。

    嘆口氣:“唉!安安還沒人照顧呢!老爺,你那裏人多,阿義就不過去了,我…我去找安安吧!”

    “唉!這孩子,真是叫人不放心啊!”

    老人沒有了將短劍刺入自己身體的力氣。

    只好就這樣握着劍,趴伏着,利用身體的重量,一點一點地將短劍自心口穿入。

    直到沾血的劍尖自後背頂出來。

    身體一歪,側倒在墳堆上,眼睛死死盯着張麻離開的方向,始終沒有合上。

    亂葬崗中,風雨越發的大了,四周不時有“嗚嗚”的響聲傳開。

    聲音很奇怪,似乎是有人在哭泣。

    但更像是有人在吹動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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