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來了,苑金婷醉翁之意不在酒。
說了一大堆無關緊要的話,無非想要證明一點。
她手裏的這個人很重要。
苑金婷看了看臉色難看的白石真人。
“師叔!弟子的命有沒有價值?”
她突然問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白石真人三人全都愣住了。
這是什麼鬼問題?
白石真人遲疑地道:
“金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苑金婷問道:
“弟子在入門之後,就曾聽說過昔日宗門祖師爲了弟子的安危,不惜以身犯險,這些都是真的嗎?”
白石真人洗了口氣,正色道:
“這是真的,我以未來的道途保證,此話無一絲虛假。”
苑金婷‘嗯’了一聲,又道:
“這麼說來,宗門對門下弟子的性命是很看重的了?”
赫連春風沉聲道:
“宗門真君曾言:我爲羽翼,遮風擋雨,我爲父母,不約而親,赴湯蹈火,死不旋踵!”
苑金婷吁了口氣,以三人均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如此就好,弟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此言一出,白石真人瞬間閃身到苑金婷的身前,將她護在身旁,一張神念大網向四周蔓延。
赫連春風右手一翻,一張棋盤已是擎在手中,隱隱有金戈鐵馬的喊殺聲自棋盤中傳出。
同時左手握着一枚令符,隨時可能激發,這是聯繫宗門真君的求救令符。
苑金婷心頭生出一絲暖流。
白石真人與赫連春風的動作完全是出自本能,沒有絲毫的猶豫。
這一瞬間,苑金婷對白石真人的怨氣都少了許多。
察看了一下四周的情況,白石真人疑惑地轉過頭來。
“金婷!有人在威脅你嗎?”
苑金婷搖搖頭道:“沒有。”
緊接着道:
“不過,弟子以性命擔保了一件事。”
白石真人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你擔保了什麼?”
苑金婷小心翼翼地道:
“弟子擔保宗門不會對那個被感染後保留神智的人做出危及其性命之事。”
“你……???”
三人總算明白了苑金婷一番言語的最終目的。
可這種事又豈是你一個區區先天境弟子擔的起的。
“你認識那個被感染的人?”
白石真人沉聲問道。
苑金婷回道:“認識。”
又補充道:
“師叔應該也是認識的,不知師叔可還記得最初來營寨的那兩個少年?”
白石一怔,腦中快速回憶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當初的那兩個少年日屍被感染了?”
赫連春風與藍藜二人也把目光轉向苑金婷。
“嗯!石中秀被日屍感染了,他就是弟子說的還保留着一絲神智的人。”
白石真人皺起眉頭,想了想,問道:
“我記得當初他二人只是與你交流了一下祕境語言和文字,沒聽說你和這二人有什麼特殊交情啊?”
“師叔,你在說什麼呢!”
旋即又道:
“當初二人奉如意真君之命外出尋找有神智的日屍。
結果在一處險地石中秀被日屍感染,好在他還留有一絲神智。
今日,石中玉找到我,希望我們能夠救一下石中秀。
不過,石中玉提出要求,石中秀可以配合救治日屍,但是不可以危及到他的性命。
弟子已經用性命擔保此事了。”
三兩句話,苑金婷就把事情說了個清楚。
藍藜搖了搖頭道:
“當初只是一場交易,作爲溝通的代價,如意真君給了二人很多的報酬。
他二人願意尋找有神智的日屍,並非奉瞭如意真君的命令,而是真君開出了兩千日耀石的賞格。
這同樣只是一場交易,金婷師姐莫要拿此事來說項。”
藍藜不願意接受苑金婷的擔保,有了石中秀,救治日屍就有了突破的希望,他可不想受到束縛。
苑金婷耍賴道:
“那怎麼辦?我可是已經用性命擔保過的。”
說話間她還特意加重了‘性命’兩個字的語氣。
白石真人搖搖頭道:
“救治日屍的任務遲遲沒有大的進展,烈焰祖師已經有些不滿了。
石中秀的實力不強,卻能保留神智,他比司景玄更適合感染日屍的研究。
日屍的形成是救治的關鍵,所以必要的一些測試肯定會有,這件事情上,你的擔保沒有用處。”
略作停頓,接着道:
“與數百萬、上千萬的性命相比,一定程度的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白石真人的話說的很明白,苑金婷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那弟子怎麼辦?弟子可是用性命擔保過的。”
赫連春風嘆息一聲道:
“金婷!你的心意我們很明白,你想幫助石中秀這沒錯,可是在這件事情上,你的位置站錯了。
宗門可以庇護你,但不是被你利用的工具。”
苑金婷心頭一顫,她確實有那麼一點小心思。
否則剛纔也不會以弟子安危爲引質問白石真人了。
咬了咬牙,苑金婷繼續道:
“如此說來,宗門也不會顧忌弟子的性命了,是嗎?”
不待三人回答,她已接着道:
“如果師叔定要傷害石中秀,那師叔動手的那一刻,弟子將以命相殉!”
苑金婷的這句話說得很慢,很平靜,也很堅定。
沒有人會懷疑苑金婷此刻的決心。
赫連春風的眉頭皺了起來,這下子有些棘手了。
真要因此事而逼死一名弟子,對宗門的聲譽將是巨大的打擊。
藍藜心中有些不忿,救治日屍關係着祕境牽引大局。
苑金婷如此說,顯然是以性命威逼宗門妥協。
白石真人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那你可以準備遺言了!”
周圍的幾人渾身一震,藍藜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他沒有想到白石真人會說出這種話來。
白石真人眼神堅定地看着苑金婷,肅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