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秀卿帶着親人離開碼頭向最近的鎮子走去。
腳下的道路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水泥鋪就的,堅硬的如同石板,平平整整如同鏡面。
路很寬,地面比自己的家都乾淨,丁秀卿隨意掃了一眼。
路寬:五丈一尺三寸
這是他的天賦,對色彩、距離以及數字極度敏感。
路兩旁種着各種花草與樹木,翠綠的樹木與五顏六色的花卉沁出陣陣花香與草木的味道。
看到這清新秀美的一幕,丁秀卿心神一暢,連心情都好了許多。
這在昆竹山是完全無法想象的,在那裏,除了海水的腥味就是魚蝦的臭味。
“好香啊!”
妹妹丁秀蓮低叫了一聲,還不時的翕動鼻翼,大口地呼吸。
“好美的地方啊!”
“是啊!早就聽說蓬萊島如同仙境,果然名不虛傳啊!”
“切,這裏算得了什麼,等你到了郡裏,才明白什麼是仙境。”
不遠處傳來一聲聲的驚呼及一些人炫耀得意的話語聲。
丁秀卿轉頭看了一眼,遠超常人的目力使他能看到百丈外蜜蜂振翅的動作。
那數十人驚詫的表情被他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丁秀卿回過頭,見祖母疲憊不堪,便把書箱調轉在胸前,背起祖母繼續前進。
一路上,丁秀蓮不時發出連聲的驚歎。
“看!哥哥,那裏的稻子怎麼是紅色的?”
“哇!哥哥,看哪,有木頭人在地裏幹活呢?”
“咦,那是什麼,好大的風車啊,沒有風它爲什麼還會轉?”
“......”
丁秀卿沒有回答妹妹的提問,因爲這些東西,他同樣並不瞭解。
走出兩裏多地,丁秀卿鼻窪鬢角已浸滿了汗珠。
路上的行人很多,大量的馬車與騎手不時從三人身邊駛過。
丁秀卿這才明白,原來這道路的中段是給車輛及馬匹使用的。
“叮鈴鈴~~!”
又是一陣清脆的鈴聲響過,一架馬車快速從丁秀卿三人身旁疾馳而過。
“籲~~~!”
一聲呼喝,拉車的馬匹在丁秀卿身前幾步遠的位置被車伕喝止,馬車停在了路邊。
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從車上跳了下來。
幾步來到三人近前,目光在三人身上的牽絆的繩索上看了一眼。
拱手朝丁秀卿道:
“三水鎮庚字六保三甲甲長石開英有禮,不知幾位是何關係?”
丁秀卿忙將祖母放下,拱手剛要開口,就聽石開英道:
“讓小女孩回答!”
丁秀卿神情一怔,見石開英雙手下垂,左手中握着一枚響鈴,腰間更是配着一柄四尺長的鐵鞭,其右手正虛握在鐵鞭護手處。
丁秀卿不禁提高了警惕,暗中戒備。
‘不是說蓬萊九郡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嗎,怎麼會在此遇到歹人?’
丁秀蓮有些害怕,緊緊貼在丁秀卿身旁,不敢胡亂說話。
丁秀卿的祖母卻看出了些許端倪,強打着精神道:
“老身丁黃氏,這是孫兒秀卿,這是孫女秀蓮,見過石甲長。”
“可有憑證?”
丁秀卿一聲不吭地將書箱打開,取出身份憑證遞給石開英。
雖然這是昆竹山之物,卻也可以證明身份。
石開英接過憑證,翻看了幾眼,問道:
“原來三位是昆竹山來的啊,石某失禮了。”
說完,將丁家身份憑證還給丁秀卿,見其臉色不太好,顯然對自己阻路的行爲有些耿耿於懷。
拱手解釋道:
“丁相公有所不知,蓬萊九郡女子地位很高,故此常有外來者拐騙女童前來。
此番對相公有所冒犯,多有得罪,抱歉了。”
丁秀卿心中奇怪,卻也沒有說什麼。
石開英看了看三人的模樣,問道:
“三位可是前往三水鎮,不知可願與石某同乘?”
丁秀卿骨子裏有着士子獨有的傲氣,本不願與此等販夫走卒之輩同行。
可看着年邁的祖母與年幼的小妹,沉默了片刻,拱手道:
“多謝石甲長!”
“呵呵!算不得什麼,某家也是同路,請吧!”
扳開矮凳,丁秀卿扶着祖母與幼妹進入馬車,入目卻見車上還有一名二十多歲的女子帶着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頓時便躊躇起來,這顯然是石甲長的親眷,自己此番卻是有些冒失了。
正要下車,卻聽車中女子道:
“嫂溺援之於手,權也,丁相公無需在意。”
丁秀卿心頭一震,拱手施了一禮,緩緩坐下。
丁秀蓮輕輕用手揪了揪丁秀卿的衣襟,悄聲問道:
“哥哥,這個姐姐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丁秀卿擡頭看了那女子一眼,見她相貌清秀,挺腰垂肩,雙手交叉握於身前,身姿很是端莊。
不禁暗自爲她可惜,此等知書達理的女子怎麼找了個甲長。
妹妹的提問,當着那女子的面卻是不好回答。
正在此時,馬車微微一動,緊接着便快速移動起來。
“哇!好穩當的馬車啊!”
“咦!哥哥你看,從這個窗戶可以看到外面。”
丁秀卿不由轉過頭去,只見馬車兩側各有一個小窗戶,用簾子擋着,馬車啓動後的一個搖擺將簾子盪開。
丁秀蓮眼尖,一下子發現了不同。
扯開簾子,見窗戶上鑲嵌着一塊透明琉璃,將外面看的一清二楚。
丁秀卿暗自心驚,難道這石甲長出身豪富,竟然將如此珍貴的琉璃磨製成了窗戶。
“嘻嘻!姐姐,他們肯定是外地來的,連玻璃都不認識,哈哈!”
車上女子身旁那兩個孩子中,其中的一個男孩低聲與身旁的女孩說道。
兩個孩子眉眼相仿,顯然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孩子。
那女孩擡頭看了丁秀蓮一眼,轉頭對那男孩道:
“非禮勿言!”
男孩臉上一紅,轉頭對丁秀蓮道:
“小子無禮,言語孟浪,請恕之。”
這一次,丁秀卿是真的被驚到了,幾歲的幼童,言語舉止有度,他此生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