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枝突然開口詢問,順勢將張克的注意力從‘因果命數’的循環中吸引過來。
張克眼中茫然之色消退,轉頭看向許青枝。
他知道許青枝是想解開自己的心結,不過這個問題確實引起了他的興趣,不覺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無論是在夢境中還是蔚藍界,從古至今都有無數人爲此爭論不休。
從來沒有哪一方能提出令對方信服的觀點。
想了片刻,張克開口道:
“先有雞!”
不等許青枝提出那個令人無解的反問,張克已接着道:
“就像我們的名字一樣,姓氏在前,意味着你的出身,祖傳父,父傳子,這是血脈譜系的傳承。
男人和女人結合才能誕生後代,同理,公雞和母雞碰觸纔會產生雞蛋。
‘雞蛋’俗名也稱‘雞子’,從名稱來看,無論是‘雞蛋’還是‘雞子’,都是雞在前,說明先有雞。
從字意來看,‘雞蛋’意味着雞生蛋,‘雞子’意味着雞生之子。
其實古人早已認識到是先有雞後有蛋,只不過一羣無聊的人故弄玄虛而已。”
說着他意有所指地看了許青枝一眼。
在他的記憶中,夢境中好似有人說雞蛋之所以能孵化小雞,是因爲蛋殼是由一種叫OC-17的蛋白質構成。
而這種蛋白質卻只在母雞的卵巢中才有,所以先有雞的說法是成立的。
可這種說法是無法與許青枝講清楚的,故此張克也就沒有提及。
許青枝有些無語,自己好言相勸,怎麼還會被鄙視了。
不過有了張克解釋的這點空擋時間,許青枝也將自己的思緒理清了一些。
“這個問題雖說有些無趣,可這也是‘因果’的一種展示啊。”
張克神情一動,細細揣摩了一陣,忽然覺得許青枝的話不無道理。
似乎有一道靈光在腦中閃過,但卻怎麼也抓不住。
張克‘倏’地一下站起,來回地在殿中踱步,拼命地追索着腦中剛纔閃過的那個念頭。
‘雞蛋?’
‘因果?’
正煩惱間,只聽許青枝輕柔的聲音在殿中響起。
“從前有一位智者,最擅與人猜拳,一生從未輸過,掌門可知爲何?”
張克正思索着腦中關於‘因果’的問題,聞言隨口問道:
“爲何?”
許青枝輕輕一笑。
“因爲是對方先出啊!”
張克不由得怔住,沒想到這個在夢境中被人玩爛的梗此刻竟然在蔚藍界出現。
“對方先出,所以智者一生未曾輸過,掌門你說這是必然還是偶然?”
張克腦中的靈機越發的清晰,但總有種霧裏看花的感覺。
喃喃自語道:
“這是必然的啊。”
許青枝笑道:
“是啊!這是必然的,但這並非是智者擾動了對方的命運,從而提前猜出對方會出什麼。
而是因爲對手先出,再根據對方所出進行應對,所以他永遠都不會輸。
這是命數嗎?
也是,也不是!
說他是,因爲結果已註定,不可更改。
掌門當時能在蛇妖口中活命,其實終究還是因爲自己的努力,否則也撐不到祖師前來營救。
而祖師之所以會去救你,也是因爲掌門之前的優異表現令宗門不願捨棄。
誠然,這其中確實有某些因果存在,但又何嘗不是因爲自己的努力呢?
掌門此生可曾救過不相識的人?
這些人與掌門從來沒有過交集,難道說掌門救他們也有不可知的存在在暗中佈局一切嗎?
如果是真的,那這些不可知的存在該有多閒纔會時時刻刻關注着你?
這是命數嗎?
說它是,是因爲有掌門參與到他們的命運軌跡中,他們必死的命運被改變了。
但這是掌門提前安排好的嗎?
不是,只是巧合而已。
一個人射箭每次都命中紅心,哪怕閉着眼也是如此,爲何?
因爲他會在中箭之處補上一個紅心。
這是因果嗎?
是,但在這其中,結果纔是‘因’,這裏的‘因果’被反了過來。
一條小河循着規劃好的河道流淌,這是命數嗎?
是,因爲結果是註定的,可實際上它只是根據劃定好的規則移動。
如果在前方更改河道,水流便會更改流向。
將視野從自己身上脫離,一直向上延伸,來到宇宙之中再向下看。
自己、宗門、州域、界域、星域!
這個宇宙每時每刻都有無窮無盡的變化產生,無論是生靈還是其它。
一秒鐘後的世界永遠與現在有着不同。
這其中有命數的存在嗎?
有,可說穿了,命數其實源於規律、法則、大道!
就像漩渦一樣,只要融入其中,必將受其影響,這是命數,也是規律。
難不成當我遇到危險時,掌門會坐視不理嗎?
所以,掌門根本無需糾結這些‘因果’,遇事問心而行即可。
我們是人,如果不是踏上修行之路,人生最多不過百年。
可現在我們的壽命已經打破了普通人的桎梏,且隨着修行壽命會越來越長。
如果我們的命數只能活一百年,那我們就已經掙脫了它。
修行者,本就是一羣逆天改命的人。
我們不信命,只信自己!”
許青枝的話就像一道光照進了張克的心扉,明亮而通透。
張克癡癡地凝望着頭頂,積壓心中許久的陰霾終於散去,張克心中的明鏡再一次被擦拭乾淨。
良久之後他長長吁出一口氣。
“青枝!謝謝!”
修行路上的四個關鍵要素‘法財侶地’爲何如此重要。
就是在你陷入困境,需要有人拉你一把時,這個人能及時伸出援手。
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
隨着張克心境通透,自身一點靈機迸發,頭頂陡然顯化出一金、一銀、一鉛三朵虛幻靈花。
其根分立,各居其一紮入虛空,三花分三個方向向外綻放。
當張克心結散去,三花驟然開始在其頭頂快速旋轉,無數的三色光屑如煙如霧在張克頭頂飄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