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蠶等人心神震顫地聽着張克一點一點將‘天魔’與修行者之間的糾葛說了一遍。
其中自然也包括‘立幡’之事,以及那三條‘戰爭契書’。
等張克說完,洞穴內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很長時間,紅蠶才苦澀地道:
“居士的意思是說今後四百年內,這‘山海界’會有無數的生靈被修行者與‘天魔’控制着彼此展開殺戮,而目的只是爲了一個賭注?”
紅蠶的話詞不達意,不過張克並沒有準備去糾正她,微微點了點頭。
“嗯,可以這麼說。”
石熊‘呼’地一下站起,面帶不忿地叫道:
“憑什麼?”
張克雙目在其他幾人的臉上一掃,語氣有些淡漠地道:
“看!”
說着隨手一指地面。
紅蠶等幾人順着張克手指的方向看向地面,除了一些螞蟻在地上爬來爬去,其餘的什麼也沒有。
山峭疑惑地問道:
“居士,看什麼?”
“看到螞蟻洞了嗎?”
“看到了!”
“在那螞蟻的洞中澆一些水!”
“是!”
聽到張克的吩咐,山峭第一個從身旁的石罐中澆了一些水在螞蟻洞中。
隨着螞蟻洞不斷地冒出氣泡,在‘汩汩’聲中,一些螞蟻從洞中漂了出來。
張克看着幾人迷惑不解的神情,輕聲開口道:
“你在螞蟻洞中澆水時可曾想過螞蟻的感受?”
‘噹啷~!’
驟聽此言,紅蠶等人心頭猛然大震,一個個忽然明白了張克話中的意思。
山峭的手似被虎頭燕尾蜂蟄了一下,手中的石罐鬆手落地。
紅蠶勉強笑了一下。
“我明白居士的意思了,可...可我們是人,怎麼能和螞蟻一樣。”
張克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在我們的眼中,二者並無區別。”
紅蠶等人沉默了,低頭看着衆多的螞蟻在水中徒勞無力地掙扎漂浮。
一個個心情甚是複雜,有羞恥、有憤怒、有恐懼,更有絕望。
幾人身高足有三米,張克即便坐在溫玉之上,也沒有達到幾人的胸口。
但其矮小的身軀在此刻卻異常的高大,如山一般壓的幾人喘不過氣來。
良久之後,紅蠶才恢復冷靜地開口。
“居士應該也是這場戰爭中修行者的一員吧,但爲何會向我們說這些,這樣做,豈不是...”
她沒有把話說完,可話中之意每個人都領悟的到。
張克微微嘆息一聲。
“雖說此界人族身材高大,相貌也與外界的人族有所不同,但歸根結底,我們都是同一個種族。
我沒有能力阻止與更改這一切,不過,告知一下真相還是可以的。
至於說你們會因此對我產生不滿或是恨意,那是你們的自由。”
山峭在心裏默默咀嚼着張克的最後一句話,尤其是最後的兩個字。
‘自由!’
什麼是自由?
這兩個字究竟意味着什麼?
在這一刻,年輕的山峭心中生出了一絲疑惑,除此之外,他有些渴望站的更高,期盼看清這個未知的世界。
身爲女性的她更受紅蠶的重視,甚至隱隱將她向繼承者的位置培養。
風狸朝着紅蠶看了一眼,見她正在皺眉思索張克話中之意。
轉頭居高臨下俯視着張克問道:
“居士,聽你剛剛所說,因爲受到三條‘戰爭契書’的約束,所以不能對此界生靈進行傷害,對嗎?”
張克點了點頭。
“嗯!若非如此,那虎頭燕尾蜂羣我只手可滅,哪用得着引導你們結陣滅除蜂羣。”
三個月前,在張克停留下灣部落的三日內,張克也曾出手對付過沖襲部落的妖物與精怪。
無論是多麼強大的妖物都被張克輕描淡寫地誅殺。
所以之前張克沒有擊殺蜂羣,而是隻以光點引導下灣人族獨立對抗蜂羣的行爲就不免令紅蠶等人感到奇怪。
此時聽到張克的解釋,紅蠶等人才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
風狸沉默了片刻,看向張克試探着問道:
“那是不是...是不是說我們也可以拒絕你加入部落,畢竟你不能對我們出手。”
“哈哈哈~~!”
張克忍不住仰頭大笑。
紅蠶等人從這笑聲中聽出了不屑與諷刺,一個個臉色難看,卻又不敢發作。
止住笑聲,張剋意味深長地對紅蠶幾人道:
“與‘天魔’簽訂‘戰爭契書’的時候,‘天魔’最初的要求是將這場戰爭的年限縮短至一百年。
是在我的要求下,這場戰爭纔會延長至四百年,而且前兩百年內,雙方不得交戰,給予此界生靈發展的機會。
你們覺得沒有了我,下灣部落可以在這等殘酷的戰爭中延續下去嗎?”
紅蠶呼吸爲之一滯,剛要開口,只聽風狸已先開口道:
“請問居士,一百年的戰爭與四百年的戰爭,哪個對此界生靈的傷害更大?
你之所以會如此要求,也不過是爲了加強修行者方面的勝算。
畢竟你口中所謂的‘天魔’早你們降臨此界六百年,已經獲得了極大的優勢,不是嗎?”
張克嘴角彎起一道弧線,露出一絲嘲諷之色。
“你所說的沒錯,我要求延長戰爭時限,就是爲了增加修行者的勝算。
而四百年的戰爭也遠比一百年的戰爭死傷更多。
因爲在我看來,如果這場戰爭在一百年內結束的話,修行者多半是打不贏這場戰爭的。
但儘管如此,我還是會要求延長戰爭時限,其根本原因除了我們有自己的私心,也是因爲要阻止‘天魔’在此界立足。”
火蛇這時忍不住開口了。
“居士,爲什麼你們會對‘天魔’如此忌憚,究竟什麼是‘天魔’,還有...”
她略微遲疑了一下,接着道:
“在居士們降臨我們這裏的時候,郎虎曾說你們纔是‘天魔’,是要來覆滅這個世界的。
到底你們誰的話纔是真的?”
紅蠶等人的目光瞬間盯在張克臉上,想要從張克的表情中看出他心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