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克將右手食指自眼前的水鏡中緩緩收回。
身旁的許青枝心神震盪地看着剛剛所發生的的一幕。
萊州南海與定州西北之間的距離足足有數十萬裏,張克居然只通過一道【須彌天眼陣】,就隔空將寒霜真君一指按殺。
這等顛倒空間,斡旋變化的神通手段屬實令人感到震撼。
如果二十年前雲昊道君等人也有此神通偉力,‘先天一氣南宗’早被覆滅。
其實張克此舉不單單只是爲了泄憤,還有着威懾四方的意思。
跨州攻擊、隨手破陣、雷霆打擊、召神劾鬼,一系列的攻擊證明了一件事。
張克有能力向數十萬裏內的任何宗門隨時發動攻擊,且一般的護山法陣在他面前和紙糊的沒什麼區別。
最可怕的是,他還能號令幽冥鬼差,這意味着即使死了都無法脫離其掌控。
當此事傳開之後,凡是與張克有仇怨的宗門,就連睡覺都要睜着一隻眼睛。
遠隔數十萬裏是否真的是如意道君的攻擊極限距離,誰也無法肯定,因此,連一些遠在百萬裏之外的宗門都提高了警惕。
張克感受着天地之間元氣粒子的輕微震盪,微微皺起了眉頭。
別看他好似輕描淡寫間就將寒霜真君按殺,實則這一記攻擊也耗盡了他一身的力量。
但這一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當張克出手後,隱隱感受到界域中傳來的排斥感。
他可是土生土長的蔚藍界修行者,一般來說,這種排斥感是根本不應該存在的。
給他的感覺就好似這方天地變的脆弱且逼仄,稍稍動彈一下身體都要將周圍的空間擠碎。
張克心中生出一絲明悟。
或許自己的實力已經逼近蔚藍界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
一時之間,張克的情緒有些複雜,這既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
好事在與他的實力明顯要高出此界的其他道君,而壞事則是如果他不離開蔚藍界,或是蔚藍界無法成長爲大千世界,那他的修爲也不會再有提升。
蔚藍界終究只是一方中千世界,它所能容納的上限也限制了修行者修爲的上限。
或許當年‘軒轅劍派’等最頂尖的那些宗派之所以會離開此界,也與此有關。
空中‘水鏡’散去,張克隨手將一方‘魔方’遞給許青枝。
“這裏面有一些聚元法柱,是以道君隕落之後的元氣精華凝結的。
你將此物交給白石,讓他組織‘法器司’的弟子進行研究,看能不能以此物作爲‘浮空飛舟’的元氣核心。”
許青枝接過‘魔方’,以神念探查了一下不由被嚇了一大跳。
只見其中放置了數千根如竹節一般的白金色法柱,其中有三十三根法柱所蘊含的靈光耀眼奪目,猶如星辰寶石一般璀璨。
“怎麼這麼多?”
許青枝不由失聲問道。
“唔,這是當初那些圍捕我的道君及真君隕落後凝結的。
這種聚元法柱中的元氣比較穩定,且都經過了煉化,以此物輔以‘元氣轉換’之法,我感覺非常適合作爲‘浮空飛舟’的元氣核心。”
許青枝收起‘魔方’應了一聲,又與張克交談了幾句後飛身離開。
勾魂笑吟吟地道:
“主人可是在幫助三相壓縮、凝聚體內力量?”
三首法相巨人的名字叫三相,只是燕飛兒習慣稱其爲‘小胖子’。
張克瞥了她一眼,一擡手,一道紫色雷霆自雲層中飛出落於掌中,反手一記雷鞭抽在法相巨人身上。
“嗷~~”
法相巨人發出一連串的慘嚎,身軀再一次縮小几分。
“當年三相被從血脈覺醒的重要時刻喚醒,強行與敵戰鬥,致使血脈覺醒失敗。
但若不是三相拖住了雲鋒道君,宗門也堅持不到青眉夫人的回返。
在當年的那一場戰爭中,三相是做出了巨大貢獻的。
主人如此抽打三相,與其說是懲戒其不聽號令,倒不如說是助它再次覺醒。
除此之外,主人攆走飛兒,也是想以此激發飛兒的潛力,對嗎?”
張克笑道:
“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略微頓了一頓後,接着道:
“三相雖有些不聽號令,但那只是他正處於血脈覺醒之中,比較嗜睡而已。
這一次三相立下大功,我又豈會真的對其做出懲罰。
我之所以會接引‘紫霄神雷’對其進行抽擊,其實是爲了通過雷霆之力助其洗煉身軀。
況且這幾百年來三相吞噬了無數的靈藥,這些靈藥的藥性沉積在他的體內沒有完全發揮出來,需要其血脈運轉起來將之消化。”
張克停頓了一下,接着道:
“飛兒非一般生靈,雖是‘天鬼’,卻沒有幽冥生物所獨有的戾氣。
但也正因爲如此,她的神魂纔沒有被負面情緒徹底侵蝕,從而保留了神智。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可同樣的,飛兒也因此少了執念。
何爲修行?
說穿了,這就是一個梳理、實施、貫徹自己理念並自我昇華的過程。
修行者要明白自己爲什麼去修行,想要追求什麼,並確定自己會爲之付出什麼代價。
只有信念堅定了,才能在這崎嶇坎坷的修行路上漸行漸遠。
飛兒缺少的就是這一股執着之念,她不知道自己的追求是什麼,也看不清前路有什麼等着自己。
在心境上,飛兒有一種強烈的依賴性,缺乏自主修行的動力與緊迫感。
否則以‘天鬼’的特殊性,她應該早就晉階道君境界了。
因此,我要打破她的心境,破除她的樊籠,激發她尋找到修行的動力。”
勾魂微微點了點頭,但隨後又搖了搖頭。
“其實飛兒只想一直伴隨在主人身邊,長生與大道,從來不是她的追求。”
張克嘆息一聲道:
“是啊,這就是飛兒最大的問題。
‘天鬼’是特殊的,不滅意味着幾乎不會隕落,不死代表其不受壽元限制。
修行者畢生的追求與渴望,她在被轉化爲‘天鬼’的那一日便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