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陸三丫是傻子啊？她就是那種有奶便是孃的人，就剛纔她那小心翼翼扶人的樣子，比對親孃都恭敬。只要她把學文媳婦哄好了，人家指頭縫裏漏出一點也夠她使兒的了。”
議論了幾句後，又紛紛轉移了話題，說起了別的。
陸青竹看着走遠的驢車，微微蹙眉，陸三丫跟着去鎮上，搞事情？
陸孫氏壓夠豆錢兒後也沒多留，領着陸青竹家去了，又引得老太太議論羨慕了半天才轉移話題說起別的。
巳時去到顧宅時，長几上已經放了一小碟月餅，四個個頭很小，卻很精緻的月餅。
“是什麼餡的啊？”看着都一樣，陸青竹可不想踩雷。
“紅豆沙、板栗、五仁，鮮肉。”過了須臾，顧星沉又補充：“都是你的。”
“好吧。”
陸青竹打算一天喫一個，就當開盲盒了。
“星沉哥哥，兔子產崽了，有五隻呢，你要不要啊？”陸青竹可還記得兔子是顧星沉“寄存”在她這裏的肉食呢。
顧星沉擡眼看她，問：“給墨雲喫？”
墨雲是條獵犬，再大一點會讓若愚帶上去山上訓練捕獵的技能，在家裏養只兔子，只怕不等兔子長大，就得被墨雲嚇死了。
“那算了，等小兔子長大吧。”等陸孫氏鬆口了，她就宰兩隻兔子送過來給顧星沉喫。
“過年如果喫兔子的話，就有兔子皮了，用兔皮做一雙靴子穿，雪天就不怕鞋子弄溼了。”
陸青竹想着就美滋滋，純手工真皮靴子呢。
“對了，母羊不產奶以後我奶奶肯定就捨得讓我們喫肉了，羊皮能給爺爺奶奶縫個護膝戴在腿上。”
陸青竹有些發散思維，肉還沒喫上，就想着皮毛要做什麼用了。
“想要皮毛？”顧星沉看了若愚一眼。
若愚立刻會意，回道：“庫房裏有兩箱皮毛，還有一些在莊子上，品相一般，便沒一起帶來。”
“我不要。”陸青竹都學會搶答了，“你家庫房的皮毛肯定都是什麼狐狸啊鹿的皮，就算我收了我奶奶也不會要的，這和喫食又不一樣。”
青山鎮有時會有過路的行商，那些皮毛的價格都不低，基本都是賣給鎮上的富戶。
“好。”顧星沉這次也只沉默了下，便沒再說什麼。
咦？
陸青竹有種錯覺，怎麼顧星沉好像比剛認識的時候心態平和了許多？
錯覺，錯覺，還是先臨摹吧，寫不完都不能下課。
*
白天見到陸三丫的事，陸青竹下午就忘記了，甚至晚上睡覺時也不曾想起什麼。
直到第二日午時從顧宅回到家裏時，看到她奶奶和幾個關係好的老太太在門口說話。
“哎呦真的是造孽了，纔剛有了身子，這就沒了。”
“幸好發現的早，不然周邊都得遭殃了。”
“這麼一看，陸三丫還挺命大的，這都能讓她躲過去。”
“是狗屎運吧，指不定就是她放的火，半夜三更的從鎮上回來，她一個女娃子難道不怕？”
“你別瞎說！這讓人聽到了像什麼話？”
“我怎麼瞎說了？她之前推青楊下水，都敢殺人了，放把火有什麼難的？”
也到了喫晌午飯的時間，老太太們相約下午再見，便紛紛家去了。
等大門關上後，陸青竹才問：“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陸孫氏皺着眉，顯得心事重重，“陸學文媳婦的孃家，昨天起了大火，一家子都被燒死了。”
“啊！”陸青竹捂住嘴，瞳孔受驚後放大，是真的被嚇到了。
緊接着，她又想起那些老太太的話，“所以，大堂嫂也……”
“嗯。”陸孫氏面色沉重地點頭說道：“陸三丫昨天夜裏回村裏了，說學文媳婦想在孃家住到八月十五過了再回來。”
太巧合了。
陸三丫親自送何婉兒回孃家，又在夜裏趕回村子，偏偏這一晚何家人都被燒死了。
所以，陸三丫是知道何家的布莊會在這一天起火，燒死何家所有人，纔會在當初插手給陸學文定下何婉兒嗎？
陸孫氏面色凝重，是不是說明她也贊同那個老太太的猜測，覺得是陸三丫放得火？
“奶奶，你覺得放火的事，和陸三丫有關嗎？”陸青竹聲音很輕，但足以讓陸孫氏聽到。
陸孫氏只皺着眉看了眼大孫女，沒有開口，卻也足以說明一些事情了。
許久，只聽得老太太長長嘆了口氣：“這件事和青楊的事，不同。青楊落水在村裏，有那麼多人看着，陸三丫跑不掉。可這次，人都被燒死了，連個活口都沒有，鎮上又不像村子裏……”
陸孫氏的意思陸青竹明白，如果火是陸三丫放的，只怕沒證據。
雖然陸青竹更傾向於前世就發生了這樣一場大火燒死了何家所有人，陸三丫如今只是想發絕戶財。但她又不敢指望陸三丫還有良心，會不會是她提前引起這場火災，爲的便是能提前接收何家的家財。
“何家人都死光了，到時候什麼話不都由着陸三丫說？”饒是陸孫氏都覺得背脊發涼，這是認定陸三丫與火災脫不了關係。
誰讓陸三丫她有殺人未遂的前科呢？
許多大人都未必有陸三丫這樣狠毒，尤其這把火燒下來，得力的只有陸學文。
“何家在鎮上的鋪子和宅子賣了，至少陸學文這幾年的花銷都有着落了，即便不賣租賃出去，也年年有收入，足夠花銷了。”
陸孫氏點明瞭其中的利害關係，眼底隱隱有怒氣浮現，“陸家出了陸三丫這麼個狠毒丫頭，祖宗們的棺材板都要蓋不住了！”
火災和陸三丫有關的事，村裏只要有一個人想到了，那就會像風一樣，很快吹遍陸家村，甚至傳遍十里八鄉。
“誒。”陸青竹嘆氣，她真的沒想到陸三丫想從何婉兒身上得到的竟然是何家的全部家產。
她沒有捨己爲人的心胸，暴露自己讓陸三丫說出前世的所有事情，再去拯救那些人。
何況這樣的事情畢竟太少，如果是真的小孩子陸三丫，只怕根本不會關注這些。
沒有威脅到自家時，陸青竹也並不想知道陸三丫會如何——即使她知道，陸三丫以後還會幹一些踩着別人屍骨得到利益的事。
可這樣的禍害，到底爲什麼會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