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慘的還是陸青竹是個言出必行的好妹妹，翌日早晨喫過飯去山上打草時，她就順便教兄長們背今日份的四句千字文了。
平常山上打草撿柴時，陸家兄妹都是說笑玩鬧的，但從今日開始，那種日子要一去不復返了。
陸青竹不厭其煩，直到確認兄長們已經都記住了那四句千字文，又說道：“等我下課回來教你們這幾個字怎麼寫，以後每十天還要抽查以前學的字，哪個不會寫了就一直寫到會爲止。”
說完這些，陸青竹神清氣爽，沒道理她每天悶頭學習像火箭班的，而兄長們卻好似在平行班後排划水一樣。
“青竹，我覺得還能再商量一下。”
“我是給你們提前適應的時間，等入冬了，你們除了家裏還能去哪裏玩？可不得天天在家學習嗎？”陸青竹有理有據劃出道兒，擺明了態度。
“可是還沒到冬天呢，是不是有點太早了些？”
“不早。多認字，等你們以後能看懂書本上的內容了，應該就能減少昨天那種事情發生的概率了。”
孩子調皮幹壞事怎麼辦？
那多半是作業不夠多。
“親兄妹，共進退。我比你們小，課業比你們多，我也沒說什麼呀？”陸青竹故作委屈道：“我每天努力學習，爲哥哥們爭取識字讀書的機會，難道是我做錯了嗎？”
“……沒，沒有。是哥哥們不對。”陸青松硬着頭皮代表弟弟們發言，並下決心表示：“妹妹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識字，不會浪費這麼多銀——不是，是機會，呵呵！”
陸青松乾笑一聲，抹了把頭上不存在的汗水，悄悄出了口長氣，他這個大哥當的也太難了。
“是啊，你們都能識字，給家裏省下好多銀子，以後還能掙回來不少銀子呢！”
“至少能看懂地契房契上寫得是什麼，不至於被人誆騙了，是不是？”
幾個男孩順着陸青竹的話這麼一想——其實也沒錯啊，識字到底比睜眼瞎強太多了。
最後，兄長們也算是勉勉強強接受了“加課”這件事。
陸青竹也算鬆了口氣，但就是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兄長們不是什麼笨蛋，在學習上也還算聰明，偏偏一個個都好像穿着學渣的馬甲，恨不得一天只記一個字來應付任務。
就很過分。
明明她這個真穿了馬甲，真不聰明的人，每天在大佬的視線之內上課，纔是壓力最大的人。
*
陸青竹到點去上課，顧星沉今日難得問起別人，讓她頗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你兄長們沒事？”
“沒什麼大事，被我奶奶爺爺爹孃聯手起來教訓了一頓。”
全家老小齊上陣的教訓，想必很是印象深刻了。
顧星沉點了點頭，又問她：“有沒有想看的書？”
“……”陸青竹張了張嘴，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話本子”三個字嚥下去，“我怕我看不懂。”
四書五經什麼的，陸青竹是真的看不懂。
最可悲的是，話本子她可能都看不懂。
“……星沉哥哥，你是想罰我嗎？”
顧星沉楞了片刻，輕笑道：“等你學完常用字，我念給你聽。”
“哦。”陸青竹鬆了口氣，“那你定吧，我也不懂，我又沒看過書。”
“好。”
說完閒話，陸青竹開始上課，經過這些日子，她也慢慢找回從前唸書的狀態了，也端正了作爲學生的態度，無論識字還是描紅摹貼都很認真，沒有想着偷懶。
差不多快午時，顧星沉宣佈“下課”，陸青竹先是起身活動手腳後纔去喝水喫點心。
“過些天，元叔要蓋一個暖棚種蔬菜，你家人若是想學，便去找明叔。”
“暖棚？”陸青竹喫驚，還有點懵。
那不就是大棚蔬菜嗎？
大梁朝已經有塑料了？
顧星沉詳細解釋：“是，和村裏的土坯房差不多，只是多出火道用以保持溫度，封頂時用玻璃保持光照。”
陸青竹恍然，兩眼放光：“有暖棚的話，冬天賣蔬菜能掙好多銀子啊。”
“倒也還好，玻璃是在先帝時期出現的，家中有土地莊子的，應該都有暖棚，甚至有些商人就是做這個買賣的，只是價格不便宜，基本都是酒樓商戶買走了。”
“哦。”暖棚菜批發商每年都能掙許多銀子吧，好羨慕啊！
但陸青竹馬上就想開了，“至少冬天能喫點新鮮蔬菜了。”
“你回去問問，若是你家想蓋一個暖棚，去找明叔說一聲，順道將玻璃一起買回來。”
“那我回去問問。”陸青竹是比較傾向於蓋一個的，但蓋了又太打眼，還得讓長輩們做主纔好。
有正事要辦，陸青竹也不磨蹭，很快回到家中，找到陸孫氏說了暖棚的事情。
“不知道玻璃貴不貴，爺爺和爹他們應該是見過玻璃的。”
如果不是顧宅裝了玻璃，陸青竹都不知道這個時代有玻璃了。
陸孫氏想了想，恍然道：“暖棚嗎？這個你爺爺倒是聽過路的行商說起過，說京城的貴人們冬天都能喫到新鮮菜，就是這個暖棚種出來的。”
“那我怎麼沒在鎮上見過玻璃？”
“你纔去了鎮上幾次？那些商鋪沒裝玻璃，不代表他們家中沒裝。陸學文剛去鎮上唸書時，就提起過學堂的窗戶上用的是玻璃，還想讓你伯奶奶也給他裝一塊，你伯奶奶捨不得而已。”
“啊，這樣。”陸青竹聽過便丟腦後了，只說道：“那您和爺爺他們商量一下，要蓋的話找明叔說一聲就好。”
“我和你爺爺正商量着給你們蓋屋子呢，趕在入冬時住進去。”
“啊，真的嗎？”
這真的是個大驚喜了，陸青竹這幾個月忙着學習，都忘記蓋房子這回事了。
“那還有假嗎？青磚瓦房蓋不起，兩間土坯房有什麼難的啊，你爹今天就是買瓦片去了。”
附近村裏有個小作坊便是專門燒陶器陶瓦的，也算是祖傳的手藝。
陸青竹高興地都多吃了半碗飯，中午也不睡覺了，拉着兄長們要考試。
兄長們：“……”
求妹妹給條活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