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等問，青蘭就跑上前拉住了陸青竹的胳膊，奶聲奶氣問：“大姐，手串喜歡嗎？我和青梅青菊一起串的。”
“喜歡，謝謝你們。”
青蘭咧嘴大笑，“嗯，大姐喜歡就好。我們挑了好久珠子，都是最好看的。”
“……”陸青竹覺得草珠子都長得一樣，“你們辛苦了。”
頓了頓，她看向陸青松，問道：“哥哥，藤球是你做的嗎？”
“我和青柳青榆一起做的，爹也幫忙了。”
藤球是竹編的，單是處理竹子就不是陸青松一個小孩子能完成的。
“謝謝哥哥，以後我們一起玩藤球啊。”
“好。”
男孩子會比女孩子更喜歡玩藤球，他們做了兩個，小一點的送給陸青竹了，大一些的便留着自己玩。
陸青竹這個生辰過的很高興，晚上睡覺前，從箱子底下拿出銅板裝到荷包裏，又將荷包塞到衣裳中間藏了起來。
袖爐裏的碳已經被倒掉了，這會幹乾淨淨的擺在箱子裏，套上外罩後，陸青竹合上箱子，平復了心情，躺下醞釀睡意。
*
到了十月，天氣便涼的越發快了。
地裏的玉米成熟後，陸家老小齊上陣，花了幾天時間收割玉米，家裏得晾曬玉米，地裏也得將玉米杆子都砍下曬乾，根部幹了後直接燒了，草木灰撒在地裏用以肥地。
緊接着便是白菜蘿蔔，陸家今年有了暖棚，地裏這些白菜蘿蔔有一大半都拉去鎮上賣了，鎮上的居民也得儲存過冬的食物，因此賣的很快，倒也掙了些銀子。
餘下的，有一半醃酸菜、酸蘿蔔條。剩下的另一半便放在地窖，在暖棚菜未成熟時喫。
院子裏滿滿當當晾曬着不少東西，柴房的柴也都快堆到門口了，經過這麼些日子的忙碌，過冬要準備的東西也差不多都齊全了。
整個陸家村算是進入了農閒，馬上要邁進貓冬的時期了。
天氣越來越冷，陸青竹穿得臃腫不少，又因爲腿短衣厚邁不開腿，導致她走路越發慢了。
斗篷單薄，陸青竹洗乾淨後便收到箱子裏了，而袖籠則派上了大用場。
去顧宅的路上，陸青竹抱着暖暖的袖爐，除了臉上冰涼，周身都暖烘烘。
進了書房，陸青竹沒關門，顧宅每個屋裏都有地龍，前幾日便燒着了。
顧星沉將茶杯推到她面前，“喝口熱茶。”
“好。”
陸青竹放下袖爐，雙手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喝着，嘆道：“好快啊，明天就立冬了。”
這幾日都是陰天，雖還沒到冬日，但感知卻冷了幾分。
“嗯。”顧星沉淡淡說道：“將那本《大梁地理志》拿回去，閒時打發時間。”
“……好。”不知道會不會考讀後感？
上課上到一半，屋外傳來噼裏啪啦地聲音，這場雨下的又密又急，還伴着冷冽的大風，雨水順着大風落在廊下，將廊下一半多幹燥的地面打溼。
陸青竹看着窗外的大雨，微微皺眉，擔心這雨下太大，她一會沒法回家。
連着好幾日陰天，這場雨下得急，卻也不急着走，連着下了兩個時辰還不見停。
何況這麼大的雨，便是打傘也會淋溼。
秋雨寒氣重，萬一不小心淋了雨得了風寒——陸青竹想到這，馬上打消了冒雨回家的念頭。
顧星沉不緊不慢開口道：“今晚睡廂房。”
陸青竹側頭看了他一眼，又飛快移開目光，點頭應聲：“嗯。”
安靜了片刻，她又憂心說道：“我爹可千萬別冒雨來接我。”
“應當——不會。”顧星沉的聲音有一瞬停頓，顯然他也不敢肯定。
*
都到了喫晚飯的時間，陸青竹還沒回來，陸大哥坐不住了，起身要拿蓑衣出門去接人。
陸大嫂看了眼公婆，一把拉住陸大哥，“下這麼大雨，你做什麼去？”
陸大哥也看向爹孃，“這麼大的雨，青竹回不來，我去接她。”
“你也不怕摔了她。”陸老頭板着臉，喝道：“坐回去。”
陸大哥黑着臉站在那不動，他好好的一個大閨女，怎麼能夜宿在別人家？
“青竹五歲，又不是十五，你着急忙慌的做什麼？”陸孫氏淡淡說道：“你去大門外看看，下了大雨的路什麼樣，你是不知道，沒走過嗎？”
“這天都暗了，還下着雨，刮這麼大的風，路又不好走，出了門那雨就能糊你一臉，你怎麼去接人？”
陸大嫂也跟着勸道：“是啊，路上積了雨水，坑坑窪窪的，天這麼暗你又看不清路——而且不等你走過去，鞋子都溼透了，這麼冷的天，你穿着溼鞋子泡在雨水裏，說不得要生病。”
窮人最怕生病。
陸家雖然有些存銀，可看病吃藥不便宜，能不生病，最好就別生病。
“是啊，大哥，小孩子身體弱，你去接青竹，萬一不小心淋了雨怎麼辦？”
“青竹還小，何況學武也住那裏，村裏人不會知道的。”
“青竹一天去兩三次，誰知道她是什麼進去，什麼時候出來？”
一家子都勸陸大哥，陸大哥有些生氣，但他們說得也沒錯，他那些氣無處發泄，只得悶在心裏。
“行了，下這麼大雨，早點回屋，別吹着涼風了。”
堂屋裏還是挺冷的。
陸孫氏陸老頭回屋後，陸二哥陸三哥夫妻四人也相繼離開了，只有陸大哥還坐着生悶氣。
陸大嫂拉住陸大哥的手拽他起身，“行了，快回房。你這樣，二弟三弟都笑話你！”
陸大哥身子一僵，神色懊惱。
“你看你還不如青竹。”陸大嫂也笑話他，“你女兒還知道下這麼大雨路上不好走，不能淋雨就沒冒雨回家。偏你個當爹的，非得逞強。”
陸大哥語氣僵硬，“到底男女有別。”
“人家那麼大的院子是放着看的？”陸大嫂沒好氣地懟了一句，“再男女有別，你大閨女還是個奶娃娃，小公子也才比兒子大兩歲。”
陸大哥輕哼，他就是不樂意閨女住別人家。
“快點，你回不回屋？”陸大嫂耐性告罄。
陸大哥慢吞吞起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