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一族佔據了陸家村一大半的人口,村長也是陸氏的長輩。

    即便村裏非陸姓的村民再怎麼眼紅說酸話,其實也不能影響陸傢什麼。

    陸青竹本就是個心大的,更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好。

    一時間倒是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這幾年風調雨順,偶爾雨水少一些,但還有河水井水能澆灌莊稼,只要勤快些,村民的日子還算不錯。

    如今這個不錯,在陸家玉米產量翻倍面前,就打了個折扣。

    土豆紅薯都是根莖類作物,旁人只看陸家的土豆紅薯長得快,卻不知埋在土裏的果實也結的多。

    直到陸大哥試着刨了顆土豆秧子,那墜在根部的果實又大又多,惹得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氣。

    “陸夏,你家這土豆長得也太快了,是不是追肥了?”

    “是啊,我昨天也挖開我家的看了,還小着呢。”

    看到這一幕的人心裏快酸死了,如果每棵秧子都結這麼多,那陸家種半畝地,可頂他們種一畝地,還比他們省時省力。

    再想想長勢同樣好的紅薯,饒是些大老爺們兒也受不住想說兩句酸話了。

    陸大哥也沒想到土豆竟結了這麼多,還長得這樣快,往年可沒這麼大。

    “我也沒想到啊。”陸大哥忍不住苦笑了,還真是毫無防備。

    “每年地裏的肥就那些,哪裏有多的再額外追肥?”

    “可能就是種子好——這樣,等土豆收上來了,你們來換一些留着明年做種。”

    既然被村民們看到了,陸大哥也沒打算藏着掖着,心思急轉間直接就開口要將種子換出去了,如此也得了一些好感,使得這些人沒那麼嫉妒了。

    “陸夏大氣啊!”

    “是啊,這要真是種子的問題啊,省下半畝地還是能別的呢。”

    “誰說不是,多種半畝麥子也能賣不少銀子呢。”

    面對村民們的好話,陸大哥格外謙虛,又閒聊幾句後,趕緊帶着那些土豆家去了。

    正好在半路和下課的陸青竹遇到一塊。

    “爹?”陸青竹看向她爹手裏的土豆,眼前一亮,“土豆已經能收了吧?”

    長成這麼大的個頭,自然是可以收了。

    陸大哥一路走得匆匆,還是陸青竹出聲喊他,他纔看到大閨女。

    “青竹啊……”陸大哥晃了晃手中的土豆,笑道:“是啊,沒想到長這麼大了。”

    陸青竹嘿嘿笑,“那就能多做些粉條存着了。”

    土豆放地窖時間久了還是容易發綠出芽,但提取澱粉,做成粉條放的時間就會更久了。

    父女倆說這話一塊進了家門。

    陸孫氏看到大兒子手裏的土豆就猜到怎麼回事了,頓了頓,還是很平靜的說道:“下午都去地裏,抓緊時間把土豆都挖出來。”

    土豆都長這麼大了,再不挖出來,等哪天下雨就得爛在地裏了。

    “知道了,娘。”陸大哥又說了剛纔在地裏的事。

    陸孫氏也沒反對,“遲早要送,早點換了也能省事些。”

    “看土豆這樣,紅薯大約也得挖了。”

    “挖吧。”

    不然還能怎樣?

    還沒到時節,陸家的玉米土豆紅薯都已經可以收割了,一家人在地裏忙得熱火朝天。

    便是陸青竹,除去上課的時間,基本都耗在地裏挖土豆紅薯了。

    也是陸家收得快,收回來的玉米紅薯土豆還沒來得及處理,便連着下了兩天大雨。

    好在土豆紅薯只要陰乾便能放入地窖儲存了,倒也沒什麼妨礙。

    陸氏那幾戶換過玉米種子的族人,待玉米收割後看着明顯比往年更多的產量,對陸老頭很是感激,這家一隻雞,那家幾條魚,導致陸家又接連幾天飄出肉香,惹得不少孩子天天站陸家大門口聞肉味。

    秋收過後,村裏有幾戶人家咬牙買了玻璃,在自家建了個暖棚,而陸家今年收回的玉米土豆紅薯,除了留給自家喫用的,幾乎都換出去給村民們了。

    “可算了是完事了。”陸三嫂抹了把額頭的汗,神色疲憊的坐下,長長出了口氣。

    陸二嫂也疲累的點頭,“明年就沒事了。”

    “明年他們自家也有了,送人或是拿去賣都行。”

    秋收後三個媳婦都各自回孃家送了些紅薯土豆,留着明年做種,順便看看玉米的產量。

    再回來時,也都拿了不少回禮以示感謝。

    閨女記着孃家人,他們也不能覺得理所應當,送些回禮感謝,如此有來有往才能保持親戚間的關係。

    “這一年年的,過得也太快了些。”陸三嫂捏着痠軟的胳膊笑道:“感覺過年也沒多久,這眼瞅着又快入冬了。”

    “誰說不是。”

    地裏的活兒多了,閒着的時間少了,一天天這麼下來,倒真沒察覺日子過得飛快。

    陸青竹蹲在院子裏看兄長們練字,聽到堂屋內的對話,癟了癟嘴,明年肯定是不會有別的高產作物了。

    那一百五十畝地,她連一半都沒種完呢。

    “哎。”陸青竹嘆了口氣,一百五十畝她都愁成這樣,以後的二百畝三百畝她可怎麼辦?

    陸青松聽到那重重的嘆氣,皺眉看向陸青竹,輕聲問:“妹妹你怎麼了?”

    “沒事。”陸青竹摸了摸嘴脣,低聲說道:“我的下門牙好像開始晃動了。”

    七歲的陸青竹終於要進入換牙期了。

    “啊!那你最近不要喫硬的東西啊,免得直接斷了。”陸青松以過來人的身份傳授經驗。

    陸青竹懨懨點頭,緊緊抿着嘴巴,想着以後儘量不要開口說話。

    下門牙掉了還能遮一遮,上門牙掉了,那真是怎麼都遮不住——除非一直不開口說話。

    如果有口罩那就最好不過了。

    “希望我的牙,能在冬天這段時間掉了再長出來。”陸青竹暗暗祈禱。

    但她的牙顯然是沒聽到她的祈禱,在還沒立冬的某一個早晨,陸青竹咬了一口玉米饅頭——饅頭沒咬動,她的牙卻嵌在饅頭上了。

    陸青竹不可置信地微張着嘴巴,小手顫抖地摸了下整齊小白牙上剛剛出現的空缺,再看看饅頭上嵌着的那顆牙,眼睛瞪得像銅鈴。

    陸青楊看她半餉沒動,側過身子看向她手裏的饅頭,問:“怎麼了,是不是吃出來——牙?”

    “哈哈哈哈哈哈……”

    陸青楊笑得太厲害,人都掉桌子底下了。

    而陸青竹,手抖得像個帕金森患者一般拔下她的牙,捏在手心佯裝無事。

    陸家其他人:“……”

    噗!

    實在沒忍住都笑了。

    陸青竹:“!”

    毀滅吧,這社死的換牙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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