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翌日一早,陸青竹便有了新的煩惱。
“青竹,這都要巳時了,你怎麼還不走?”陸青柏頗爲奇怪的擡頭看了眼天色,又看着陸青竹。
“我馬上就走了。”陸青竹在兄長的目光下,不得不動身,烏龜漫步一般踩着小碎步,慢吞吞走了許久才終於走出了院門。
站在院門口,她深深嘆了口氣,許久,邁着沉重的步伐視死如歸般去了顧宅。
陸青竹站在顧宅大門口,擡起胳膊,手只是虛虛落在門板上,並沒有十足的勇氣推開這扇門,去面對一個想泡她的金大腿。
“嘎吱。”
門板突然從內被打開,陸青竹訕訕收手,迅速變換臉色,微微擡起下巴,撐大了眼睛瞪着門內的青年。
顧星沉伸手一撈,握住少女並不算細膩的小手,姿態霸道,動作輕柔將她帶入宅子。
“我等你許久了。”顧星沉低頭看着少女,與她並肩而行,姿態親暱透着喜氣。
陸青竹輕哼:“說得好像從前沒等似的。”
顧星沉意味不明的目光掃過兩人相握的手,輕笑說道:“我等的,從來只有你。”
陸青竹晃了晃被握在男人手心的小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說得再好聽,都改變不了你是個登徒子的事實。”
“登徒子也無妨。”顧星沉甚至露出一抹頗爲贊同的眼神,色氣滿滿地暗示道:“願君多采擷。”
陸青竹嘴角抽搐,真心實意感嘆道:“你不要臉的樣子,委實令人大開眼界。”
“倒也不必如此沒見識。”
進了書房,陸青竹擡起兩人相握的手,冷聲說道:“還不鬆開你的狗爪?”
“唔。”顧星沉卻顧左右而言他,“要不要提前試探下你爹孃的意思?如今你兄長們都還未定親,我若去提親,只怕一句話便將我拒了,倒是不美。”
陸青竹笑眯眯:“你若真願意,倒是可以去試試斷腿什麼感覺。”
“爲你斷腿倒也不是不可。”顧星沉低頭,眼底深情似乎都要溢出,而陸青竹被燙到一般,飛快移開視線,口中不滿嘀咕道:“油膩。”
“……”
顧星沉最終還是鬆開了陸青竹的手,但卻貼着她坐在長几前,歪着身子,一手撐着下巴目光灼灼笑意盎然看着她。
陸青竹提筆蘸墨,筆尖懸在半空,微微一頓,竟是眼疾手快衝着顧星沉的笑臉而去,一秒畫圓。
“額……”陸青竹微微後仰着身子,還捏着筆沒鬆手,仔細欣賞着得意之作,滿意點頭道:“不錯,一氣呵成。”
至少能看出是個圓。
顧星沉紋絲未動,就那麼笑盈盈看着陸青竹胡鬧,寵溺之情言表於情。
“……”
陸青竹秒變正經臉,正襟危坐開始默寫經文。
最怕的就是你出招了,對手卻只看不回,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剛開始,陸青竹還因爲顧星沉的目光頗爲不適,但詭異的是,如此適應後,她倒也沒什麼別的感覺了,完全沉浸式抄經文,不理會任何外物。
*
陸青竹寫完課業,想要起身活動筋骨,顧星沉也跟着起身黏在她身後。
“……”陸青竹剋制着想要暴走他的情緒,儘量語氣平靜說道:“顧星沉,我們談一談。”
“卿卿真是郎心似鐵!”顧星沉微微嘆氣,垂着眼瞼語氣落寞道:“從前甜甜喚我星沉哥哥,如今卻只喊顧星沉這冰涼涼的姓名了。”
陸青竹深呼一口氣,只當沒聽見他那小白蓮似的話,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只說,如今要如何?”
顧星沉上前一步,陸青竹受驚似的後退了一大步,身子都抵到了門板上,他卻緊追而上,額頭抵着她的額頭,似是好玩兒一般用鼻尖去蹭着她的鼻尖。
“要你愛我,一生白首不離。”
陸青竹嘴巴快於腦子,幾乎脫口而出:“做夢會快點。”
“既有真的,我要夢又有何用?”顧星沉擡手,大拇指輕輕覆上陸青竹的下脣,來回摩挲,似是珍寶,輕聲呢喃:“你又怎知我不曾做夢?”
陸青竹:“?”
顧星沉這一副病得不輕的模樣,還真是讓人有火發不出。
她抓住顧星沉亂動的大拇指,咬牙切齒道:“我覺得,你還是回京看一看腦袋,你說呢?”
這腦子裏沒灌進去一噸水,孩子也不至於變成這模樣啊!
顧星沉卻好似靈光一閃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真相一般,突然恍然大悟說道:“原來你喜歡那樣兒的?”
他說完,也不等陸青竹作出反應,很快便調整了面部表情,恢復了從前淡漠清冷又略微有幾分病氣的模樣。
“……”
陸青竹瞠目結舌,就真特麼離譜!
“你這樣,我只會覺得你腦子不止這一點問題。”陸青竹面無表情看着顧星沉,卻並不知道她此時的神情,隱隱帶着顧星沉的幾分影子。
但顧星沉卻看得分明,心情甚爲愉悅,要笑不笑地抿着嘴角。
“我只是等太久,一時無法控制好澎湃的情緒。”顧星沉上前一步,將陸青竹按在心口處,聲音縹緲又低沉:“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對嗎?”
陸青竹睫毛微顫,垂着眼瞼並不開口。
顧星沉也並不需要她說什麼,只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嘴角含笑柔聲說道:“這顆心,往後餘生,皆爲你而跳動。”
陸青竹耳邊,是男人有力的心跳“怦怦、怦怦”,如鳴如雷。
她僵着身子不動,只覺得臉頰滾燙,呼吸也微微急促,有什麼情緒似乎在悄然改變。
被送出顧宅時,陸青竹人還暈乎乎的,腦子裏更是一團亂麻,也就不防,再次被顧星沉襲擊,貼了嘴脣。
如蜻蜓點水般的吻。
“……”
陸青竹板着臉轉身要走,顧星沉卻又拉住她的手,輕聲叮囑道:“卿卿,不要讓我等得太久。”
“總不會比一生更久。”
陸青竹翻着白眼大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