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自身對降龍十八掌的感悟授予馬漢,並非沒有代價。
只不過代價極輕,不會傷及根本罷了。
但也需一夜安眠才能恢復。
躺在牀上,他的眼皮很快趨於沉重,進入夢鄉。
次日一早,王思源照例先去飯堂吃了個早餐。
今日有煉器任務,便未到處閒逛,直往煉器室而去。
進入室內,張楷等人尚未到來,只有周書同一人,正在準備煉器的材料。
周書同爲人嚴謹,做事一絲不苟,在與人交際方面也頗爲擅長,尤其是在煉器一道上很有天分。
所以他加入大宋煉器司,不到三年時間,便能官至七品,頗受副司長器重。
“你來了。”
周書同放下手中的材料,笑呵呵的看着王思源,示意王思源坐到自己身旁說話。
“昨日你可大出風頭,監牢裏已經傳開,如今你在監牢也算是大名鼎鼎了。”
王思源落座後淡然道:“本沒想出風頭,只是看不慣招搖撞騙之人罷了,這不是什麼值得宣揚的好事。”
周書同眼中毫不掩飾欣賞,好奇道:“你既是無雙城的真傳弟子,得授聖靈劍法,怎麼還會降龍十八掌,是誰人傳授予你的?”
王思源張口就來:“此事箇中緣由,頗爲周折,我便長話短說。”
“昨日我說我乃是蕭峯的師叔,卻非玩笑之言。”
“我少年時遇到丐幫創幫幫主汪劍通,相處了數月時間,成了忘年之交。”
“我的降龍十八掌,乃是汪大哥親授,輩分自然要比蕭峯更高。”
周書同驚訝不已,感覺好似在聽故事。
“汪劍通其人,我有所耳聞。”
“他是數百年前的人物,在我大宋武林中薄有名聲。”
“自他傳下幫主之位後,便遊歷天下,不知所蹤。”
“想來他已經晉升宗師,延壽三百載,才能活到仁宗在位期間。”
王思源心裏大樂,面色卻如常。
這個世界的人,可真有意思。自行腦補真的厲害,又給他圓了謊。
他也不怕正主當面拆穿,多個“馬甲”,行事更加方便,說出來的話也會更有分量。
想來在多重“馬甲”的加持之下,包拯輕易不敢判他死罪。
只要不死,待他晉升宗師,便可殺出監牢。
“汪大哥一生淡泊名利,不知今時今日他在何地,身體可還安康,我心裏甚是想念。”
王思源說完嘆息一聲,臉上露出擔憂之色。
周書同頓時起身拍了拍王思源的肩膀,安慰道:“汪劍通既已成爲宗師,這天下何處都可去的,你無需太過擔心。”
他說着愈發欣賞王思源。
如此重情重義之人,當可爲國之棟樑,豈會是亂黨中人?
堅信王思源是被小人陷害。
隨後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張楷等人悉數到來。
周書同今次仍然沒有參與煉製納虛劍,吩咐張楷領導衆人煉器,便離開煉器室,往府衙而去。
煉器室裏,王思源卻未煉器,而是偷奸耍滑,坐在一旁喝茶。
張楷自沒有意見,其他人也聽說了王思源連監牢主官之一的馬漢都敢打,縱然心有不滿,也不敢說出來。
這不過是件小事,即便王思源不參與,也不影響煉器的進度。
沒必要爲了一件小事,得罪一個實力高強的狠人。
張楷等煉器進入正常流程中以後,便走到王思源身邊,卑微道:“師傅,你甚麼時候傳我一招聖靈劍法呢?”
“這兩日我心心念念聖靈劍法,簡直夜不能寐,可把我難受死了。”
王思源放下茶杯,淡淡道:“真想學聖靈劍法?”
張楷狂喜道:“那當然想學啊!師傅你答應教我了!?”
王思源搖頭:“我可沒答應哦!不過也不是不能教你,你得拿出看得見的誠意來,否則一切休提。”
王思源笑道:“你呀真是榆木腦袋。”
“這樣吧,以後我在監牢裏的活,你都幫我幹,我便傳你一招聖靈劍法,如何?”
“真的!?”張楷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此話的真實性。
“我的話一言九鼎,豈能有假?”王思源故作不悅道。
張楷急忙認錯:“師傅我不是這個意思,多謝師傅開恩!”
“那便這樣說定了。”王思源拿起茶杯一飲而盡,起身一指點在張楷的眉心。
與傳授馬漢的掌意幾乎一樣,轉瞬間便將聖靈劍法的第一招劍一,傳授給了張楷。
只不過把意境的量級,減少了九成九。
在張楷的識海之內,只有一絲尚未成型的劍意,好似寒風中搖曳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遠不如馬漢識海之內的掌意,比凝爲實質的九爪金龍差得極遠。
這並非王思源小氣,或看不起張楷。
以王思源現在的見識,看得出張楷的劍道天賦屬實一般。
甚至可以說是平庸之極。
所以這一絲劍意,對張楷而言已是足夠。
沒三五年之功,極難跨過聖靈劍法的門檻。
“行了,聖靈劍法已經傳於你,日後須得勤加苦練,可別墜了我無雙城的威名。”
“另外,別四處胡說是我的徒弟,我可沒你這麼弱的徒弟。”
“以你的天賦,連做我的記名弟子都沒資格。”
張楷神色黯然,深受打擊。
目送王思源離開煉器室,仍久久無言。
衆人見狀,紛紛嘲笑張楷。
“矮子張,人家根本瞧不上你,你巴巴的覥着臉,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咱們進了這座監牢,還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出獄,學會絕頂劍法又有何用呢?”
“莫非你以爲學會絕頂劍法,便能打破囚籠?這是不可能的!”
“何必呢?爲了一招劍法便喪失尊嚴!”
張楷呼出一口濁氣,猛地扭頭瞪着一人沉聲道:“我跟你們不一樣!”
“沒錯!我恐怕此生都無望出獄!”
“可我鍾愛劍道,畢生所願便是成爲一位劍道宗師!”
“這在你們看來,也許會覺得很可笑,也許都斷定我沒有任何希望!”
“但這是我畢生所願,爲此丟掉尊嚴又算什麼呢!”
“只要有一絲一毫的機會,縱死無悔!”
衆人沉默無言。
自覺毫無出獄希望的他們,生活沒有盼頭,每日便渾渾噩噩的活着。
張楷的態度對他們來說,不啻於當頭棒喝。
但也僅僅只是如此而已。
衆人自嘲的笑了笑,默默地繼續幹活。
離開煉器室後的王思源,並不知道他那番話對張楷打擊甚大。
就算知道也不在意。
之所以那樣說,是爲了激勵張楷,用功練劍。
若張楷連這點打擊都承受不了,那便更不值得他栽培。
王思源吹着口哨,在監牢裏瞎轉悠,一邊觀察着監牢裏環境,一邊思考着今日的點評目標。
“兄弟且慢走!”
一人好似守候多時,從拐角處快步走向王思源。
他走路時微微低頭,像是生怕別人看到自己的臉一樣。
此人名叫李正楠,身材消瘦,面容蒼白,眼窩深陷,好似癮君子。
他是南唐皇室後裔,入獄便是爲了來找王思源,有大事商談。
王思源停步轉身,疑惑道:“你是在叫我?”
李正楠走近後,頷首道:“正是。我已知你身份,此地不宜多談,隨我來。”
他說完便走。
王思源也是無聊,自忖實力高強,也不怕什麼陷阱,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