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聖公,慎言啊。”
鄭剛額頭有些冒汗,整個大明敢如此說皇上話的,恐怕沒幾個人。
孔訥一臉不屑,嚴肅地說道:“去年夏日大雨,黃河水暴漲,張顯宗爲保鳳陽府等地,決堤黃河,將黃河水引入山東,淹沒了不少良田,大清河那裏還有幾千流民。朝廷以張顯宗爲功,誰又在乎過大清河的百姓?”
“我等讀聖賢書,當明事理,辨是非。眼下山東百姓已然不能再作徵調。若朝廷一意孤行,衍聖公府可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
鄭剛皺眉,看着孔訥,問道:“大人可是在威脅朝廷?”
孔訥起身道:“威脅,鄭大人這頂帽子太大了,孔某可承受不起。只是我爲衍聖公,有守護蒼生,仁愛百姓之心。”
“既如此,衍聖公何不直接上奏朝廷?”
鄭剛聲音低沉。
孔訥甩袖,冷聲道:“若宋禮奉旨而來,下令徵調百姓與匠人,衍聖公府自當進言。”
鄭剛咬了咬牙,很想喊一句:
白癡。
一旦宋禮奉旨徵調民工,自然是朝廷批准了治河方案,到那時候,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你衍聖公府再進言,還有個毛線用!
真當現在的衍聖公府還是元廷時候,可以與皇上“平起平坐”?
鄭剛施禮,準備離開。
鄭剛眼神一寒,轉過身看向孔訥,道:“衍聖公此話何意?”
孔訥捋着鬍鬚,緩緩說道:“衍聖公府可不是聾子,在這兗州府內,白蓮教日益活躍,這一點鄭大人不會不知。”
“你……”
鄭剛臉色一變。
孔訥呵呵笑了笑,道:“若是朝廷知曉此事,不知鄭大人還能在知府的位置上坐多久?”
鄭剛冷冷看着孔訥,沉默不言。
孔訥擡頭看了看大殿,嘆了一口氣,道:“衍聖公府再不修繕,就遮蔽不了風雨了……”
鄭剛握了握拳頭,胸口鼓動幾次,突然換了笑臉,道:“小事耳,下官回去之後,便會安排人送來修葺之物,也免得風雨吹落大殿之內。”
孔訥連連點頭,得意地離去。
鄭剛心懷怨恨,咬牙切齒。眼下的衍聖公府,越發貪婪,越發功利了。
不過,白蓮教!
鄭剛有些猶豫,山東是有着不少白蓮教徒,尤其是受齊泰、景清整肅開封府影響,一批白蓮教徒轉入地下,隱匿起來,可一些頭目卻無法隱藏,只能逃出河南,進入山東境內。
其中兗州,便是白蓮教重地。
這些人從不鬧事,還很懂事,時不時送點東西或美女過來,尤其是名爲廣袖的女子,實乃是人間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