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爛多彩,卻又十分致命。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定格了,所有人都一動不動,一眨不眨的注視着天空,生怕錯過了這驚世之劍。
方逸感覺整個人動彈不得,全身似乎被一股看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禁錮,一身所學無從施展。
他就像是一個即將登上刑場的死刑犯,只能被動接受審判,等待的死亡的將臨。
這無疑與他自身的理念不同,他追求的是掌握自身命運,絕不甘任人宰割。
可,該如何應對?
方逸有種預感,禁錮他的不是堅固的鎖鏈,而是——時光。
一種無法觸摸,卻又無法忽視的東西。
時間已然靜止,作爲凡人的他又如何能夠掙脫?
不止身體無法動彈,金剛不壞之身與護體罡氣也在這一刻褪去。
他已恢復血肉之軀,硬抗下這一劍必死無疑。
如何破局?
方逸大腦飛速旋轉,極力尋找應對的方法。
看來只有它了……
來自地獄的刀法,阿鼻道三刀。
當年他曾用這殺戮三刀終結了朱無視金剛不壞之身,但自身也受創不輕,幾乎失去身體的掌控權。
而且,那種彷彿置身於地獄的感覺實在不想再體會一次。
如果還有的選,他絕不會再次重啓這套刀法。
但他已別無選擇。
上至九天,下至黃泉,天地唯有一刀。
一股血霧從方逸體內涌出,迅速籠罩全身,涌起的血霧匯聚在一起,就像是一朵綻放的血色玫瑰。
鬼哭狼嚎之音在耳畔響起,血霧中隱約可見一尊碩大的黑影,彷彿深淵下的厲鬼掙脫了牢籠。
天邊劍芒璀璨,地面血霧瀰漫,兩者看起來就像是形成了詭異的分界線,又像是兩種對立屬性在分庭抗禮。
漸漸的,一柄由鮮血匯聚而成的血刀成型,刀鋒直指天邊聖劍。
衆人還未從那驚世之劍帶來的震撼回過神來,又見這嗜血刀意,一時間激動得無以復加。
這是刀與劍的爭鋒,卻也是天與地的對立。
“好強的殺意!”
無名臉色難看,他忽然想起一套傳說的劍法。
玄陰十二劍。
雖然有刀劍之差,卻彷彿如出一轍。
它們都擁有自己的意識,彷彿一個獨立的生命。
嗜血刀意仍在持續增長,像是不甘輸給天邊的聖劍,這是本源之爭。
此刻已經不是方逸在揮刀,而是這把刀自己在戰鬥。
這也是他不願意用這套刀法的原因。
怎麼回事,刀意增加了整整數倍!
方逸不解,照理來說他只用這套刀法殺了一人,不該有那麼大的殺性纔對。
這是刀本身的特性麼?
還是期間發生了什麼?
方逸收起思緒,金色外殼再次覆蓋全身,護體罡氣也毫無保留的釋放。
他已經恢復自由,至少身處於地獄刀域之內是這樣。
獨孤劍已死,如今御劍的是那股不屈的戰意。
阿鼻道三刀足以令天下九成武者膽寒,這一點從周圍喫瓜羣衆的反應就能看出來。
但劍廿三卻是絲毫不懼,帶着一往無前之勢從天而降,滾滾劍勢劃破長空,彷彿要撕裂一切。
轟!
半空中傳來一聲巨響,血色刀光與金色劍芒交纏在一起,兩種截然不同的元素進行着激烈碰撞。
不斷有殘餘劍氣與刀意從天空中落下,光彩奪目的場景像極了一場流星雨。
“呃啊……”
一聲慘叫響起,接着是第二聲,第三聲……不少圍觀羣衆遭了殃,頓時引起人羣一片恐慌。
無名迅速拔出劍晨手中的“英雄劍”,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向着高空飛馳而去,手中劍不斷揮動,欲阻止這場無妄之災。
但他一人之力始終有限,半空中的一刀一劍早已沸騰,彷彿陷入了瘋狂。
忽然,血色刀光不斷擴大,隱隱有將劍芒吞噬的趨勢。
“你已經贏了!還不收刀?”
無名畢竟只是凡人,無法在空中停留,很快便跌落地面。
他目光炯炯的看向方逸,沉聲道:“這些人與你無冤無仇,何必興起殺戮?”
方逸苦笑道:“這一刀已經不全是我的了。”
從出刀的瞬間,他就發現這一刀已徹底脫離掌控。
這玩意似乎發生了什麼化學反應,不僅威力大增,而且更加難以控制了。
天空中不斷有利刃落下,劃過他的身軀。
但他卻視若無睹,金剛不壞之身抵擋這餘波綽綽有餘。
無名臉色一沉,心道:果然是一柄邪惡的刀。
這是他所猜測的最壞結果,如今卻偏偏應驗了。
“你我合力,拿下它!”
無名說完也不等方逸迴應,直接向着半空中的“血刀”而去,一身劍勢毫無保留的釋放。
無愧爲一代武林神話,他的劍勢比施展劍廿三之前的獨孤劍還要強。
方逸卻陷入了猶豫,爲了一些不想幹的人去拼命是否值得?
雖說這一切是因他而起,但這些人閒着沒事跑來看熱鬧,也算是咎由自取。
正思慮間,忽然耳邊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
方逸扭頭看去,一身粉裙的明月映入眼簾。
她手中乘着一把粉色雨傘,也不知是用來遮擋陽光,還是妄想以這紙傘抵擋這場劍芒刀意帶來的流星雨。
如果是後者,方逸只能說一句“天真”。
“你不要命了?”
方逸無言,真以爲你手中的紙傘是高人加持過的嗎?
明月淡然道:“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當一件兵器有了自主意識後,宿主若是不盡快壓制,必反噬其主。”
說完對着方逸眨了眨眼,彷彿在說:你打算怎麼辦?
“騙我的吧?”方逸大感詫異,還有這種說法?
不過明月確實對他頗爲了解,居然看穿了他想要逃之夭夭的想法!
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
“你若不信大可自行離去,只待日後它去找你便是。”明月儼然一副愛信不信的模樣,這不禁引起方逸的深思。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這時候借無名的手一起壓制那一刀確實更有勝算。
於是,方逸義正言辭道:“此事既是因我而起,豈有置身事外之理?”
“實在是有違本城主的俠義之道。”
“嗯……你自求多福吧!”
說話間,明月手中的紙傘已經被衝擊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