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傅雲疏把車熄火,聲音清冷:“說吧,爲什麼又跟宗湛搞在一起了。”
雪稚縮了縮脖子,思忱了幾秒才問道:“你花大價錢把我留在你公司,真的是怕我破壞宗湛和傅暖的感情嗎?”
傅雲疏冷嗤一聲,“不然呢?”
“今天有人告訴我,我跟你前妻長得很像。”
傅雲疏神色逐漸變冷,死死盯着她。
“你不是看過裏面的東西了嗎?”他寒聲道:“這段時間的勾引放肆,不都是在模仿她嗎?”
雪稚不知道‘裏面’到底有什麼,但大話說出去了,只能硬着頭皮裝:“我應該裝的挺像你前妻吧?怎麼不見傅總對我多出幾分柔情?還是說,你根本不愛你前妻?”
“……”
傅雲疏沉默,半張臉隱在黑暗中,嘴脣抿起,下頜線冷硬無比。
就在雪稚以爲他不會回答了的時候,突然聽見他說:“我憑什麼愛她?”
憑什麼。
十年追隨就換來一句‘憑什麼’。
雪稚垂下眼,忍着心臟撕裂的痛苦,緩緩的下車向梨花小築走去。
她心想,就憑她花錢養你,花錢養你妹妹,花錢給你開公司,現在還花錢給你娶媳婦!
雪稚推門進去,見念念神色萎靡的縮在沙發裏,機器人保姆和醫生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臉色都有些難看。
藥也不喫,針也不打,鬧了一天不僅燒沒退下去,還拖成了肺炎,再這麼下去,傅總只會怪罪他們看護不力!
保姆見雪稚孤身走進來,臉色更加不耐煩:“快來喂他吃藥!”
雪稚沒心思跟她計較,急忙跑過去抱起了小臉通紅的孩子。
念念燒的太厲害,整個身子滾燙,兩隻手死死攥着,睡得十分不安穩。
這是傅雲疏領養的孤兒。
是來替代她死去的孩子。
這個想法突兀的出現在腦海裏,雪稚愣了一下,緩緩把手伸出去,伸到一半,又燙着一般飛速收了回來。
傅雲疏領養了孩子,還找了宋虞這個替身,他要做什麼?
愛也給了,錢也給了,他搞兩個假貨,是在諷刺她愚蠢嗎?
正當她出神發呆的時候,懷裏的小人艱難的睜開眼,原本攥的很緊的小手顫巍巍的舉起來,輕輕地撫在她下巴上,“媽媽。”
雪稚被這一聲叫回了神,她的愛被隨意踐踏,這個孩子也沒好到哪去。
代替一個本就不被期望出生的孩子,他的處境比她更艱難。
她想起念念說起傅雲疏時的依賴和信任,想起他被傅雲疏陪着睡覺後遲遲消退不了的喜悅,也想起了傅雲疏對他的冷漠與不耐。
一瞬間,雪稚覺得自己的心崩塌了,她和念念多像啊,不同的是,她有了一次重來的機會。
可念念沒有,他會在傅雲疏的冷暴力中,艱難的長大。
雪稚蹭了蹭念念滾燙的額頭,哽咽着‘哎’了一聲。
保姆和醫生對視一眼,後者硬着頭皮打斷了她們的互動:“趕緊喂孩子吃藥吧,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能吊上鹽水。”
雪稚聞言,急忙抱着孩子坐到沙發上,“藥呢?”
保姆遞過來一捧藥片,喂孩子喫下後,醫生又觀察了一會,見溫度沒有繼續升高就走了。
念念吃了藥感覺有力氣了些,緊緊抓着雪稚的衣領,生怕她跑了似得,輕輕地問:“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你說過想你就給你打電話的。”
“是嗎?我沒看到。”雪稚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確實沒有未接來電,但念念也不至於說謊,她多翻了幾下,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的號碼拉進黑名單了。
她急忙把他重新拉出來,認真地道了個歉。
念念小大人似得嘆了口氣,懨懨的:“姐姐你好笨啊,看來我要快點長大,不然你以後可怎麼活呀。”
雪稚被他逗笑了,“幹嘛?你還想長大了養我嗎?”
“對呀,我這麼聰明,肯定能掙好多錢,而且我爸爸也有錢,我拿他的錢養你!”
雪稚哈哈大笑:“你這麼孝順,你爸知道嗎?”
念念見她笑,也跟着笑,只是笑了兩聲就失落的閉上了眼:“爸爸不知道,爸爸都不知道我愛喫葡萄味兒的糖,他每次給我糖,都是給的桔子味兒。”
雪稚也止住笑,生硬的安慰他:“可是爸爸會給你糖喫啊,他那麼忙,還記得給你買糖呢。”
念念幽幽道:“只給過一次。”
“……”
“還是從姑姑的車上撿的。”念念委屈的躲進了她懷裏,“那天是我的生日,爸爸只給過這一次生日禮物。”
“……”
雪稚沒話可說了。
抱緊孩子輕聲哄着,她後知後覺的發現,傅雲疏好像放下她就走了,根本沒進來?
垃圾。
混蛋。
臭傻X。
念念窩在她懷裏,突然感覺到她心臟跳得快了些,頓時不高興的擡起頭,問:“姐姐,你是不是在偷偷罵我爸爸?”
聞言,雪稚臉皮一僵,胡言亂語道:“怎麼可能呢,我跟你爸爸關係可好了,我們是……”
“可是關係好的人不會打架。”念念認真道:“上次在廁所,你拿拖把打爸爸了。”
“……”
這時候,門被推開,傅雲疏一身煙味走了進來。
念念開心道:“爸爸!”
傅雲疏目不斜視,徑直走進了衛生間。
雪稚沉了臉。
哪怕不是親生的,傅雲疏這個爸爸也當得太不稱職了。
還沒等她組織好語言,懷裏的小孩兒拍了拍她的後背,哄道:“別生氣,我爸爸就是這樣,他們都說冷酷的男人最帥,姐姐,我爸爸是不是很帥?”
雪稚:“……他不帥,但你倒是心眼兒挺好。”
把念念抱到臥室哄睡覺,搖籃曲還沒開始唱,身後‘咔噠’響了一下,念念的表情也突然變的驚喜。
雪稚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正巧和傅雲疏沉靜冷漠的眼睛對上。
她沉聲提醒道:“念念肺炎,不能聞煙味兒。”
傅雲疏冷冷的看向她:“也不能聞古龍水味。”
雪稚怔了一下,纔想明白他是在說宗湛身上的味道。
他們只是抱了一下,哪裏還有什麼餘香,不過是傅雲疏借題發揮罷了。
她沉默半晌,在念念愈發期待的眼神中,僵硬的問:“你能不能留下來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