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稚坐在小沙發裏等着宗湛給她剝開巴旦木的殼,一邊小口咀嚼,一邊狀似不經意的問:“你還認識道士呢?國家提倡破除封禁迷信,你不要被騙了。”
宗湛嘆一口氣,笑容裏夾雜着寵溺和無奈:“怎麼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雪稚眨眨眼:“我就是問問,這不是怕你誤入歧途嗎?”
乾笑幾聲,又道:“就當我沒說。”
“你都問了,怎麼能算沒說?”宗湛揮手叫來了周賀:“把我最近的流水打一份過來。”
周賀眉頭微微一皺,“哪一張卡?”
“全部。”
宗湛笑,“傅雲疏不是說我給了很多錢嗎?那當然要把證據都打出來了。”
周賀咬了咬牙,“您知道您有多少張卡嗎?”
“不知道。”
“那……”
見周賀差點急眼,雪稚急忙站在他們中間打圓場:“不用不用,我不看,我相信你,宗總,肯定是傅雲疏黑心爛肺污衊你,我纔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呢!”
宗湛看向她,笑的很勉強,“不行,必須看,我不想讓我們的交往充滿猜疑,周賀,去打。”
周賀無聲的罵罵咧咧,嘴皮子比腳動的還快。
他走後,宗湛慢條斯理的擦乾淨嘴巴,剛要坦白她落水那天自己在哪兒,就看見雪稚又伸手撈起了一個蘋果。
“你不能再吃了。”宗湛突然意識到她這幾天的食慾過於旺盛了,“還餓?寶貝兒你現在肚皮都是鼓得。”
雪稚也覺得奇怪,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腸胃的負擔,肚子脹的什麼都裝不下了。
但她還想喫。
雪稚摸着肚皮靜了幾秒,突然擡頭道:“我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宗湛失笑:“你是無性繁殖嗎?”
“可是我跟你……”
雪稚恍然大悟:“哦!做措施了是吧?”
宗湛:“…啊。”
這時候,宗湛的手機突然響起,是周賀打來的,說換藥的那個實習生沒問題,但他發現醫院管理漏洞很大,建議轉院。
宗湛皺眉,反問:“去查一樓,沒問題的話轉去一樓就是了。”
周賀領命去查了,雪稚聽到‘一樓’就知道宗湛是什麼意思。
她收回思緒道:“周醫生是神經內科,我是腸胃有毛病,轉去他的病房是不是不太好?”
“你不是總覺得餓嗎?”宗湛貼心的笑笑:“沒準是什麼新型神經病呢。”
“……”
雪稚剛要還嘴,宗湛的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工作上的事,之後就是接二連三的電話,雪稚等不及他,就自己先下樓了。
——
鄭明站在電梯旁的拐角處,看見宋虞的身影后立即跟了進去,“宋姐。”
“鄭明?你找我有事嗎?我請病假了。”
看着她眼裏不知世事的天真,鄭明有些感慨:“咱們傅總有話要跟你說。”
見她不動,鄭明立刻又補上一句:“是工作上的事,今天下午有個電話打到了公司,說是你的債主,還威脅傅總說不還錢就讓你身敗名裂。”
雪稚立刻轉換方向向林帆的病房走去。
雪稚腳步一頓,有些疑惑:“他不是在照顧林帆嗎?”
“沒有,林小姐看見咱們傅總就罵,傅總去過兩次,差點沒跟她打起來,今天就是來確定一下治療方案,現在在車裏等你呢。”
雪稚跟着下到地下停車場,一眼就看見了那輛稍顯年代感的邁巴赫。
傅雲疏正在閉目養神,即使車門被打開,他也沒睜眼。
雪稚踟躕幾秒,彎身坐了進去,小心翼翼的關上了車門。
傅雲疏撩了撩眼皮,看她一眼後又重新閉上。
“傅總,你找我有事?”
男人從嗓子眼裏溢出一聲懶懶的‘嗯’,“你的債主追到公司了。”
雪稚摸摸鼻子,有些尷尬:“是有點不懂事哈,我最近不太接陌生人電話,他們可能找不到我,就想着去公司碰碰運氣……”
傅雲疏沒興趣聽她現場編一個理由,淡淡道:“你怎麼解決?”
怎麼解決?
還錢唄。
但是她沒錢。
雪稚縮了縮脖子,整個人窩在後座,全數縮進了陰影中。
她想了想,提出了一個自己覺得可行的方案:“我手裏還有點現金,您再預支我一個月工資,我先把他們應付過去。”
傅雲疏冷嗤一聲:“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數數你一共上了幾天班,我憑什麼給你預支工資?”
雪稚頭都快低到塵埃裏去了,“那我這不是病了嗎?而且還是你未婚妻……對了!我找林帆要精神損失費不就行了嗎?”
“你覺得她會給?”
“應該會……”
“她只會再踹你一腳。”
這話可不對。
雪稚道:“她腿斷了一條,踹不了我。”
傅雲疏深吸一口氣,冷冰冰的看過來:“你也可以去找宗湛,他那麼疼你,會給你的。”
雪稚深以爲然:“也是。”
隨着她話音落下,車裏的溫度驟然下降,身側冷淡的男人也隱約有了三分薄怒。
鄭明站在車外都覺得大事不妙,但雪稚恍若未聞。
因爲她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很餓,自從在傅雲疏辦公室餓了兩天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但仔細想想,剛重生後的那幾天她飲食沒有規律,餓一點也正常。
可是從傅雲疏辦公室出來後,她的飢餓感好像突然爆發一樣,變得有些病態了。
一切轉折就在離開傅雲疏辦公室之後。
雪稚直接問了出來:“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
傅雲疏冷冷道:“你倒不傻。”
“看我不順眼就給我下藥?你要不要臉?”
傅雲疏怔了下,眼神落在她皺緊的眉頭上:“我爲什麼要給你下藥?”
“因爲你壞。”
“……”
就在車裏氛圍越來越緊張的時候,鄭明在外面敲了敲車窗:“傅總,有人過來了。”
周舒然從電梯裏走出來,眉頭緊鎖,直奔邁巴赫。
鄭明伸手攔了一下:“這位先生……”
“叫傅雲疏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