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稚站在公司大廳,透過玻璃看向黑壓壓的天空。
她剛纔還跟傅雲疏吹牛皮說她有人接,結果剛到樓下就下大雨,路上滿是急匆匆躲雨的路人和四處亂竄的車,她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老彭。
“喲!走不了啦?”
一道略顯尖酸刻薄的女聲從背後響起,雪稚認出這是早上爲難過她的前臺。
因此,她也沒回頭,平靜道:“這不是爲了等你嗎?”
陳雨冷笑一聲,在她身側站穩,順着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外面混亂的人羣。
陳雨道:“你本來就是外面那羣沒車沒房沒錢的人的其中一個,別以爲爬了傅總的牀就高人一等,宋虞,人還是要腳踏實地,不然像今天一樣,傅總不載你,你就只能冒着雨跑回去。”
她譏諷的看向雪稚:“人啊,就該有自知自明,傅總是你能蠱惑的嗎?”
誰不知道傅總爲人冷淡,平時連母貓都不摸,怎麼會突然看上宋虞這個姿色平平的女人?
想必是宋虞用了什麼下作手段,逼迫傅總把她留在公司。
不然宋虞一個初中文憑,也配和她做同事?
思及此,陳雨面色再次陰沉下去,喃喃道:“做人就要光明磊落……”
“你打住。”她說什麼雪稚都可以忍,但聽到這句話實在忍不住:
“你要我光明磊落,陳小姐,你自己呢?沒人的時候對我冷嘲熱諷,有人的時候就卑躬屈膝,還自視清高覺得自己格外高尚——你從頭到腳哪一根汗毛能鄭明你光明磊落?”
“我……”
“別說了,我今天還真不用冒着雨跑回去,我有人接!”
門外停了一輛沃爾沃,雖然不是什麼好車,但在工薪階層,這樣的車已經足夠有面子。
而且老彭雖然職業不正當,但長得還行,今天不知道去幹嘛了,西裝革履還戴着金絲眼鏡,乍一看有點小帥。
雪稚指了指正在朝她招手的老彭,“看見沒,我朋友,除了傅總,我還會有其他人來接,但你呢?”
陳雨還在看那輛車,眉頭皺的很緊,一時沒聽明白她話裏意思:“什麼?”
雪稚道:“你除了我,還敢嘲諷誰?”
陳雨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你是在說我懦弱嗎?”
這倒沒有。
雪稚平靜的看着她:“有些事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希望你以後謹言慎行,畢竟不是誰都跟我一樣好脾氣,要是真把人惹急了,沒你的好果子喫。”
其實她也不是好脾氣,她就是單純的身子弱,渾身乏力,想幹點別的都力不從心。
只能湊合着說點大道理裝一裝。
陳雨當即就變了臉色。
宋虞這是在威脅她?
以爲靠上傅總,以爲有個小資男朋友,就能瞧不起她?
陳雨覺得可笑,她寒窗苦讀十多年,夜夜挑燈,日日勤奮,才爭得了一個薪資不錯的崗位,但宋虞初中差點沒畢業,只憑一張臉就跨越階層,反過頭來侮辱她?
憑什麼?
老天爺就是這麼不公平?
陳雨怒道:“你以爲你是誰?腳踏兩隻船,喫着碗裏看着鍋裏,你這樣三心二意不乾不淨,也不怕得了病!你真髒!”
她是腳踏兩隻船沒錯,但踏的也不是老彭啊!
怎麼能隨隨便便侮辱人呢!
雪稚急了:“外面那人不是我男朋友,你瞎嗎?他配得上我嗎!你這是侮辱我的眼光!”
傅雲疏雖然黑心爛肺,但是他長得好呀!
宗湛更不用說,那張臉笑起來跟個小天使一樣,誰不喜歡啊?
但老彭……
雪稚翻了個白眼兒:“他就是長了個人模樣,其實可不是東西了!”
剛剛進來就被暴擊的老彭:“……”
對不起,打擾了。
正是下班時間,雖然陳雨和雪稚都不是什麼公司風雲人物,但架不住她們兩女一男劍拔弩張氣氛古怪啊,當代年輕人下班之後身心麻木,巴不得看場熱鬧高興高興呢。
眼看周圍好奇的眼神越來越多,率先扛不住的竟然是陳雨,她黑着臉把雪稚拽進了旁邊的衛生間,寒聲道:“你故意給我難堪?”
嘴上說這樣的男人多麼多麼不行,其實就是爲了嘲諷她連這樣的男人都找不到吧?
一股怒火涌上心頭,陳雨想起自己多年努力被一張臉壓的分文不值,想起小傅總言辭懇切的請求,想起放在牀頭櫃上的那一沓錢……
“宋虞。”陳雨惡狠狠的抄起一旁的洗手液,面目猙獰:“去死吧!”
“我就不!”
雪稚早有防備,哪裏能讓她得手?
左右腳一錯就推出去半米遠,堪堪躲過了這一次襲擊。
陳雨見一下沒得手,立刻又要撲上來,這個點衛生間根本沒人,她只要說是衛生間路滑,宋虞不小心跌倒了,再加上小傅總的斡旋,就沒人能怪罪到她身上!
但這終究會是一個空想。
老彭進來後就躲在人羣中,看見她們去衛生間後,更是感覺不妙,急忙給那個叫鄭明的助理打了電話。
聽見兩聲怒吼後,老彭糾結再三,還是硬着頭皮進了女廁,剛要開口勸一波架,就看見迎面砸來一個碩大的瓶子……
“嘭!”
“噗通!”
老彭應聲而倒。
雪稚:“……”
陳雨:“我…他…”
打錯了人,她脆弱的勇氣再也維持不住,失控的拎着瓶子跌倒在地,眼睜睜的看着地上的男人艱難的翻了個身,不動了。
陳雨恐慌道:“他該不會是死了吧?”
死倒不至於。
可能會趁機訛點錢。
從雪稚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老彭精明的小眼睛和堅強的四根手指頭。
是想要訛四萬塊錢嗎?
雪稚走過去把他抱在懷裏,心想那也太少了。
既然傅暖敢僱人行兇,那就要多付出一點代價啊。
於是,在陳雨恐慌到極致的眼神和老彭殷切的盼望中,雪稚輕聲道:“你死了我可怎麼辦?你挺住啊!我知道你得過腦出血還有糖尿病,但是你要堅強,你不能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