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賀連夜完成任務回到小區樓下的時候，老彭也正好遊蕩完歸來。
兩人在路燈下默契的對視一眼，掏煙點火，異常惆悵的對着月亮吐出一口渾濁的煙霧。
老彭面色複雜：“現在賺點逼錢不容易哈。”
周賀深有同感：“錢難賺，屎難喫，湊合過吧。”
老彭看了眼他白色襯衫上的星點血跡，好心的提醒一句：“要不你先回去洗個澡？不然一會我家那傻大姐看見了，沒準會問你爲什麼要改行殺豬。”
想起渾身都冒着傻氣，運氣卻出奇的好的宋虞，老彭面色愈發複雜：“周祕書，要不你幫忙隱晦的提一下，讓宗先生給買套大房子算了，宋大姐也不是什麼太有骨氣的人，他買，她就會去住。”
趕緊搬走，省的他這個房屋所有者天天晚上跟個遊魂一樣在外邊兒飄蕩。
周賀冷哼一聲，道：“情趣，情趣你懂嗎！在自己房子裏能比在別人房子裏刺激嗎？”
他覺得，要不是看着傅雲疏有幾分脾氣，他親愛的老闆甚至會帶着宋虞住進傅家老宅。
別問，問就是刺激。
兩人不再說話，沉默着在冷風中抽完了一根菸，點第二根的功夫，周賀突然對老彭說：“擺正你的心態，記住你是在替誰辦事。”
老彭‘嗯’了一聲，總是顯得猥瑣的臉上出現一抹猶豫：“她要是知道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場騙局，大概會扒了先生的皮。”
“先生心甘情願。”周賀心想，沒準還會一邊流血一邊喊好爽。
東方漸漸露出魚肚白，時近深秋，空氣中蔓延着寒意，凍的兩個人都打了個激靈，又在看見單元門口緩緩走來的身影時，筆直站好。
宗湛晚上沒怎麼睡好，那小崽子一直在搶被子搶人，搶到最後他只剩光溜溜一個人，被凍醒了才發現，小崽子抱着雪稚，蓋着暖烘烘的被子，睡得格外香甜。
他在黑暗中看了一會兒孩子模糊的輪廓，忍不住半夜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
他確定自己小時候絕對沒有這麼討人厭。
但不知道是不是半夜被吵醒了心情不好，媽媽只回了一句：你啊？你小時候貓嫌狗棄人膈應，要不是看你爹有倆臭錢兒，整個幼兒園都沒人搭理你。
“……”
原來是遺傳。
那沒事了。
仔細看看，小崽子還是有三分可愛的。
回想完昨天晚上的事，宗湛略顯憔悴的耷拉着眼皮，懨懨的踢了周賀一腳：“都辦好了嗎？”
周賀恭敬道：“辦好了，預計今天上午九點十五分，整個榮城都會知道傅暖未婚先孕又打胎，私生活混亂不堪還有病。”
“嗯。”
宗湛眯着眼睛看了會兒初生的太陽，喃喃道：“一會兒喫點什麼呢？”
周賀：“……”合着您思考了這麼半天，就是在糾結早飯喫什麼？
——
雪稚是被懷裏不停親她的小孩親醒的，軟軟的小臉蛋兒貼在她額頭，帶着點奶味兒，讓人止不住的心軟。
她摸了把孩子圓滾滾的後腦勺，眯着眼睛衝他笑：“念念寶貝兒，你起得這麼早啊？”
他把手機遞到她跟前兒，聲音糯糯的：“都九點半了，姐姐，你起得太晚了。”
末了，還補了把刀：“姐姐今天不用上班嗎？”
上班？
雪稚遲鈍的大腦反應了一會兒纔想明白這倆字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她本月全勤沒有了。
她撐起身子看了一圈兒，沒看見宗湛，便問念念：“宗湛叔叔呢？”
念念一聽見這個名字就忍不住撇嘴：“去上班了。”
雪稚點點頭，順便抱抱他以示安慰，蹲廁所的空隙，拿出手機打算看一眼小視頻。
結果剛打開屏幕，就看見了滿屏的新聞！
‘驚！傅家大小姐重病纏身，竟是因爲私生活混亂？！’
‘淺談豪門名媛那些不得不說的情愛事’
‘大小姐被迷暈後，竟然一夜產子’
……
各種獵奇的新聞標題佔據着各大報紙頭版位置，雪稚乍一看還以爲自己花了眼。
她擰着眉點開一個新聞，只見裏面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不僅把傅暖描述成了一個浪蕩輕浮的壞女人，還繪聲繪色的講述了孩子被打掉後奄奄一息的慘烈。
文章寫的跌宕起伏，扣人心絃，不知情的人沒準還真會被說服。
雪稚越看臉色越凝重，翻了幾篇，全都是在說傅暖私生活混亂，對感情不負責，沾染一身病還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潔身自好，對無辜的孩兒毫無悔過之心。
甚至有的，還隱晦的提了一嘴傅暖犯下這麼多錯後，竟然還厚着臉皮騙了一個京城來的富家少爺訂婚。
說的有鼻子有眼兒，雪稚本來說不信的，但是看到最後，見宗湛也被牽扯了進去，不由得也開始懷疑傅暖是否真的這麼不堪。
在她印象裏，傅暖驕傲的彷彿一隻大公雞，眼睛長到天上，根本看不起地上的凡人，更別提和凡人男子苟且了。
可這些報道寫的又是那麼令人信服……
雪稚搖搖頭，已經大概能猜到傅暖和傅雲疏看見這些報道時的臉色了。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
九點四十分，傅氏官方網站發聲，嚴厲譴責一切敗壞傅暖女士名聲的行爲，會對相關人員展開追責。
中午十一點二十，幾個知名大V被逮捕，甚囂塵上的報道被收回大半，輿論被控制。
中午十一點三十二分，某不知名網友發佈了一條像素不太清晰的視頻，視頻裏，女人雙手抱胸，狠狠地踢着一隻狗，狗一直在慘叫，但因爲後腿血肉模糊，腹部也流出了些許內臟，無力反抗，只能無助的癱在地上，直至被打死。
此視頻一出，傅暖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
然而事情在短短半小時內又迎來反轉，經過銳化處理後，證實視頻中的女人並非傅暖。
網友議論紛紛的同時，也在期待今天還會不會有更大的瓜出現。
但是一整個下午，都沒有新消息出現，就在大家猜測事情到此爲止的時候，見雲官方發佈了一則消息。
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