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亂七八糟虎頭蛇尾，那人也不催，就任由她說，說累了還會給她一杯水。
錢苗苗就把這些年她認爲有點價值的事情全都說了。
包括她花錢找宋虞買消息，以及宋虞說的，傅總喜歡喫什麼菜這些事。
包括她有個同學在醫院，知道當年傅總殫精竭慮保住了一個孩子。
她絮絮叨叨的說着，從下午六點說到凌晨四點，終於說完了。
除了一開始那一句，男人沒有問過第二句話，就這麼安靜的聽她說話，然後適時遞上一瓶水。
錢苗苗被放在那個小巷子裏，她怕得要命，閉着眼睛好大一會兒纔敢睜開，可週圍空無一人。
她莫名其妙的被綁架，又莫名其妙的被放了。
相隔兩條街的天橋底下，傅暖靜靜的聽着沈峯精簡出來的有效信息，嘴角有些玩味的勾起來。
“所以啊，宋虞爲什麼會知道哥哥喜歡喫什麼菜呢？”
她明明只來了幾個月，哥哥也明明沒有特別喜好的飯食。
如果不是特別親近的人，怎麼會知道他喜歡喫什麼菜呢？
傅暖嘴角弧度越咧越大，她看向沈峯，“你說，宋虞到底是誰呀？”
“無論是誰，她絕對不可能是宋雪稚。”沈峯刻板的聲音在冷風中迅速消散：“宋雪稚已經死了，她躺在牀上苟延殘喘那麼多天，每一天您都看了不是嗎？”
“是，我看了，我只要看到她渾身破裂閉着眼睛宛如碎裂木偶的樣子就開心，那三個月，我還長胖了幾斤呢，實在是太愉悅了。”
她猛地收了笑，“我還看着她一點一點被火苗吞噬，看着那個小盒子葬入深土之下，你說的沒錯，宋雪稚已經死了。”
可是宋虞到底是誰呢？
是被某個人派來誘惑哥哥，誘惑宗湛，然後再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麼嗎？
望着城市明亮的燈光，傅暖突然覺得非常興奮。
不管宋虞的目的到底如何，她都會把這個賤人，一腳一腳，踩進地獄！
她點了根菸，湊在沈峯手上點着，貪婪的吮吸一口，突出蓬勃的煙霧後，她的眼神迷離了些。
“沈峯。”
他微微點頭，“您說。”
“想想辦法，我要把宋虞引到宋家。”
沈峯皺起眉頭：“您還是不相信……”
“不要廢話！想辦法！”傅暖陡然暴躁起來：“我留你在身邊不是爲了讓你時時刻刻質疑我！”
“是。”
沈峯恭順的垂下頭，認真的思考起來。
過了十幾分鍾，他對傅暖道：“宋雪攸只是失蹤，並不能確定死亡，不如我們放一點假消息出去，用宋雪攸引宋虞上鉤？”
嘴上雖然說着這樣的話，但沈峯心裏清楚得很，不可能的，宋虞怎麼會被吸引？
她和宋雪攸毫無關係，甚至不認識。
——
宗湛這一晚睡得格外老實，規規矩矩的，除了執着的要牽着她的手才肯睡以外，很乖。
和程見曜的會面給了她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哥哥可能還活着。
根據時間推算，她以爲他失蹤的那段時間，他似乎在謀劃着什麼。
但這種謀劃並不完全是好的，也許是他重病纏身命不久矣，也許是他有他自己不得已才消失的理由。
雪稚怔怔的看着天花板，越來越覺得自己踏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宗湛早在五點多就就被一通電話叫去了公司，臨走前頂着一頭亂髮發了點不痛不癢的小脾氣，還很委屈的說自己爹媽不會心疼人，這麼早就叫他去上班，不怕兒媳婦生氣嗎？
但是沒用，他還是不情不願的起牀去公司了。
雪稚獨自去喫早飯，老彭現在是看見她就糟心，左邊眼裏寫着‘廢’，右邊眼裏寫着‘物’，就差指名道姓的罵她了。
雪稚只管喫自己的飯，頭都不擡。
興許是話嘮忍受不了這種安靜時刻，老彭不一會兒就開始沒話找話：“宋大姐，你還記得你之前住院時的醫生嗎？”
雪稚擡頭看他，“周醫生？記得啊，怎麼了。”
“他也住這裏。”
老彭嘀嘀咕咕的又開始說起有遺產可以繼承的人就是舒服來，完全沒注意到雪稚瞬間變得驚訝的眼神。
周舒然也在京城？
爲什麼？
他的交際圈完全不涉及京城。
從一飯館兒也沒在京城開分店。
他來京城幹什麼？
老彭道：“好像是再在查什麼東西吧，那天他找周賀要了一個聯繫方式，說要查一輛車。”
其餘的他就不知道了，他跟周舒然不熟，要不是沒話找話，他絕對想不起來之前還見過這個人。
雪稚一邊安靜的喫水煮蛋，一邊想，周舒然會查什麼呢？
他簡單的人際關係中，除了哥哥就是她，甚至連父母都不親近。
她已經死了，骨灰好幾大碗，死的不能再死，周舒然要查，也不會來京城查。
所以他在查哥哥。
他也查到哥哥曾在京城出現過？
還是說，他和哥哥，其實還有聯繫？
雪稚想不通，這些事還需要和周舒然見面之後再做定奪。
她麻煩老彭去找一找周舒然，老彭一千萬個不樂意：“你有病？我是誰啊？我憑什麼給你去找他？”
雪稚：“那我讓宗湛把你的房間停掉，你去住小旅館吧。”
老彭：“……”
好卑鄙一女的。
他拖拖拉拉的去找前臺套近乎，又是狗仗人勢又是威逼利用，終於找到了周舒然的房間號。
他回來找雪稚，問：“你找周醫生幹嘛？身體不舒服？”
雪稚淡淡道：“痛經。”
“？”周醫生不是神經內科嗎？也管痛經？知識面夠廣的呀。
可當雪稚站到周舒然門前，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己這樣很沒禮貌不說，看上去還相當不安好心。
就在她猶豫着要不要回榮城再說的時候，周舒然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雪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