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湛怒極反笑，看着攔在面前的中年男人，他眼中厭惡逐層加深：“就是你綁了我的女人？”
程勝低吼道：“她害我女兒人事不省，難道不需要賠禮道歉嗎？！”
“她害的？誰不知道程開雲說死就死？這麼一個喪門星還敢放出去，你們兩個老東西真是活得太久找死！”
一個小輩，竟然也敢這麼跟他說話？
程勝早就聽說過這個煞神的名聲，但他退位已久，除了女兒，早就什麼都不在乎，因此根本就對宗湛的無法無天沒有一個具體的認知。
他只當宗湛是沒有家教：“年輕人，我跟你父親關係甚篤，按道理，你也該叫雲兒一聲姐姐，現在這樣阻撓姐姐治療，不合適吧？”
“我爹瞎了眼，我可不瞎。”
宗湛舔了舔牙尖兒，垂眼往下面看了一下，他帶的人都是練家子，按住幾個廢物很容易。
“把這兩個老東西押住，然後帶他們進來。”
他淡淡的吩咐完，立刻就有兩個人一前一後上來各自反手按住程家父母的胳膊。
而這時，宗湛的手已經放到了門把手上。
程勝慌了：“你幹什麼？你不能進！”
宗湛眉眼淡淡：“你不是讓她給程開雲賠禮道歉嗎？程開雲不死，她怎麼道歉？”
他陰測測的扭過頭來，衝程家父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的女人不知道被嚇成了什麼樣兒，要你女兒一條命做補償，很合理吧？”
他的長相向來慵懶，眉眼長得溫和，笑容也燦爛，脣紅齒白，看上去乖巧的很。
可偏偏，嘴裏吐出了最狠戾的話。
程勝這下是真的慌了，“不要…宗湛，有話好好說！我只是把你女朋友帶過來，什麼都沒有做，你不能進去！！！”
“晚了。”
輕輕一聲門響，宗湛旁若無人的走進去，當着一衆莫名其妙的醫生的面，伸手把程開雲的氧氣罩扯了下來！
醫者仁心，大家一擁而上想要制止他，卻也被人反手按住，統統趕到了一邊。
“不！！！！！”
程勝痛苦哀嚎，拼命的想要掙脫束縛爬過去。
“不要！宗湛！我求求你！住手啊！”
宗湛輕笑着把氧氣罩扔到一旁，目不轉睛的看着門口涕泗橫流的程勝，手指慢慢摸到吊瓶，在程勝目眥欲裂的哀求中，一把扯下了吊瓶和血袋！
病牀上的程開雲慢慢又開始呼吸急促，眉頭也痛苦的皺起來，周圍的醫生們心急如焚，一個膽子大的衝上去對宗湛說：“你不能這樣做，會害死她的！”
宗湛嗓音愉快：“她不死，沒法道歉啊。”
這時候，程勝早就沒了當初的不屑，他看着儀器上的數字開始閃爍，開始不斷下降，看着女兒胸腔起伏的動作越來越大……作爲一個父親，他低下了頭顱。
“宗湛！”他以頭搶地，磕了一個響頭：“放過雲兒！不需要道歉，什麼都不需要，該道歉的是我，我向你女朋友道歉！”
“晚了。”
宗湛還是這句話，“你已經嚇到她了。”
他冷淡的望着病牀上蒼白瘦削的女人，似乎是在感嘆，又似乎是在發牢騷：“對社會一點貢獻都沒有，你怎麼好意思繼續活着呢？”
程開雲在枯萎，在消耗生命，她馬上就要永遠閉上眼睛。
程勝嗓子喊啞，極度的悲痛和急切催發了憤怒，字字句句都泣着血：“宗湛！你以爲你今天能安然無恙的帶着那個女人走出我程家嗎？見曜馬上就回來，這京城還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就你有家人？”
宗湛冷哼一聲，竟是拖了把椅子過來，就坐在牀邊，直白的等着程開雲嚥氣。
程勝在怒吼，在咒罵，可這都無濟於事，他被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手腕腳腕都因爲掙扎而破了皮……
程母一直在哭，一直在祈求宗湛，但她的示弱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還是宗湛身側的人提了一句：“小先生，您看我們是不是派兩個人去找一下宋小姐？我怕程家人狗急跳牆。”
到時候程見曜回來抓住宋小姐，挾天子以令諸侯就不好了。
宗湛卻搖頭道：“這場面很好看嗎？”
他在親手了結一個人的生命，這種髒事兒，怎麼能讓她看見呢？
況且……
“程見曜不敢。”
沒人敢在他盛怒之下頂風作案。
但他這句話恰恰提醒了程勝，他手裏還有一個女人，宗湛的女人，也許這個人，可以制止他呢？
程勝立刻扭頭去看樓下的管家，雖然樓下也已經被人控制，但這間房子裏，傭人醫生加起來二三十個，宗湛帶來的人大多數在樓上，不可能完全控制住所有的人。
管家隱晦的點了點頭，趁看守的人不注意，轉身就跑了出去！
宗湛看到後，倒沒什麼特別的反應，甚至還攔住了想要追出去的人。
“讓他去吧。”他知道程勝心裏打的什麼主意，所以兩根手指夾起被子，輕飄飄的蓋在了程開雲臉上。
本就呼吸困難的人被矇住臉，死亡的進度再次加快。
程勝哭嚎道沒有力氣，顫抖着咒罵着宗湛不得好死。
宗湛淡淡道：“要死也得你們先死，好好地，招惹我幹嘛呢？”
這時候，有人跑來彙報，開口之前卻先看了程勝一眼。
“說。”宗湛不在意程勝是否會聽到。
那人恭敬道：“程見曜趕回來了，現在就在門口。”
程勝眼前一亮，他的兒子回來了！
那人又道：“不過二爺攔的快，他沒能進來，小先生，二爺說他感冒還沒好，讓您快點，不要讓他在外面吹太長時間冷風。”
二爺就是宗澤，在宗湛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在防備程見曜了。
也正是宗家上下高度統一的護短，才養成了宗湛如今無法無天的性格。
程勝眼神徹底暗淡，心如死灰的望着病牀上的女兒，如果雲兒有事，他們老兩口也不活了！
一家三條人命，夠不夠把宗湛扯進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