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峯蹲在她腳邊,細心的擦拭着她小腿上的塵土。
“今晚絕對不是意外。”
傅暖恨得咬牙切齒,只要一想起那個直奔她而來的貨車就恨不得把人都殺了乾淨!
“絕不是意外!”
凌晨三點多,大街上空空蕩蕩,那麼寬的馬路不走,偏偏剎車失靈往路邊的咖啡館撞?
鬼才信這種拙劣的手段!
“一定是宗湛。”她握緊了拳頭,嘴角突然撤出一抹微笑:“他急了。”
所以那晚的男人真的是宗湛,折辱宋雪稚的,是宗湛,孩子的親生父親,是宗湛。
不過……
傅爲念怎麼可能不是宋雪稚的呢?
傅暖輕輕向後仰去,當年哥哥瞞着所有人保下一個孩子,雖然她有過懷疑,但這孩子生父未知,生母死亡,沒什麼可以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來歷身世又太清晰,連拋棄他的父母都可以查到。
所有她也只能當這孩子真是福利院裏領養來的。
但錢苗苗的一番話足以證明傅爲念就是宋雪稚生下的孩子。
可爲什麼親子鑑定結果是不符合呢?
想不通。
她身上密密麻麻全是細小的刮痕,是被飛濺的玻璃碎片劃的,可她好像一點都不在乎,嘴角甚至還掛着微微笑意。
“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宋雪稚的,他都有點礙眼。”
傅暖輕輕嘀咕着,“我可是陪着哥哥從泥濘裏一步一步走過來的,除了我,誰還值得哥哥去愛呢?你說對不對,沈峯?”
沈峯低下頭,不忍心道:“小姐,那只是一個孩子,一個孤兒……”
“嘭!”
“孤兒!”傅暖把椅子一腳踹倒,轉瞬間就變得憤怒:“他把我的哥哥搶走,他不再是孤兒了!我是!我纔是!”
“還有宋虞,宗湛本來該是我的,他應該是我的丈夫!我會共享他的權力地位,我會是最尊貴的女人!可是這一切,這一切都沒有了!”
只要想想自己現在落水狗一樣的處境,傅暖就恨得發瘋。
她喫喫笑着,五官扭曲似惡鬼:“既然他們都在乎那個孩子,那我就把孩子丟進大海里,他們都在乎那個女人,那我就把女人扔進淫窩,好不好?沈峯?你說好不好?”
她幾乎瘋魔,輕輕撫摸着沈峯的臉頰,好似有無限愛意。
可當沈峯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的時候,她卻立刻加重了手上力道,直到把他的臉掐出深深紅痕!
“沈峯,回答我!好不好!”
“好……”沈峯不明白她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無奈,卻也憐惜的握住她的手,“我去做,小姐,我都去做。”
“我就知道,沈峯,你纔是對我最好的人。”
傅暖滿意的笑了。
——
傅爲念的病房周圍終日圍着二十幾個醫生,來來往往,幾乎不留任何空隙。
別說把孩子偷偷帶走,就算是想混進來跟他說句話,都不太可能。
而宋虞整日呆在病房,從不下樓,身邊還總是綴着宗湛,更是一點漏洞都沒有。
沈峯沒想到,這個機會馬上就來了。
天氣放晴之後,念念就一直唸叨着要出去踩雪,但他身子實在太弱,醫生不肯鬆口。
念念就天天趴在陽臺上看外面的小朋友嘻嘻哈哈的打雪仗堆雪人,羨慕的不得了,每次雪稚把他抱回來的時候,看見他豔羨的眼神都覺得十分心疼。
這天中午,傅雲疏難得來一起喫午飯,念念高興地不行,也不念叨着要下樓了,乖乖吃了一小碗飯,最苦的那顆藥也是一口吞下去,十分聽話。
宗湛又酸了:“我讓他喝口水他都恨不得和我大戰三百回合,怎麼他爹一來,他就乖得像只貓崽子呢?”
雪稚心想你這不是廢話嗎?誰家小孩兒不聽爸爸的話?
這些天宗湛一直陪在醫院裏,差點被念念的區別對待打擊的一蹶不振,每次傅雲疏一來,他臉上的冷笑都會迅速掛上,然後以一敵二,把他們父子倆損的擡不起頭。
今天也不例外,傅雲疏照例被明裏暗裏罵了一頓,不是很愉快。
把念念放到病牀上,他起身對宗湛說:“談談。”
語氣就像班主任在教訓不聽話的學生。
宗湛卻比學生要兇狠得多,裂開嘴一笑,“好啊。”
走廊盡頭開了窗,兩人只穿了薄薄的襯衫,一左一右,臉色比外面的冰雪還要寒冷三分。
傅雲疏率先開口:“你得到的夠多了,宗湛。”
他這句話沒頭沒尾,宗湛卻聽明白了:“我得到多少,與你無關,你失去的那些,不應該從我手裏搶。”
“你知道她是誰嗎?”
傅雲疏突然又問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宗湛舔了舔牙尖兒,對這個問題視而不見,反問道:“你要不要放棄?”
“你覺得我會放棄?”
“我還以爲你已經放棄了。”
這麼多天,對雪稚和他飛速進展的關係不加阻撓,每日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日漸親密……這不是已經放棄了嗎?
哪怕還有傅爲念這個殺手鐗,也不該這麼鬆懈。
傅雲疏輕笑:“我只是不擔心而已,宗湛,她和你什麼都不會發生,我隨時可以把她要回來。”
什麼都不會發生……具體指的什麼?
宗湛來興趣了,掰着手指頭跟他數:“親嘴兒行嗎?一起睡覺行嗎?在被窩裏做些羞羞的事行嗎?這些即使發生了也沒關係是嗎?”
傅雲疏面色不變:“不會發生。”
他太瞭解雪稚了,她不會這麼草率的把自己交出去,當初他和雪稚糾纏十年,也只不過是牽牽手擁抱的程度。
宗湛真誠道:“可是確實已經發生了。”
他生怕傅雲疏的臉色不夠難看,又絮叨了一遍:“親過嘴了,睡過了,羞羞的事也做過了,傅總,你覺得還有什麼不可能?講出來,我都給你變成可能。”
傅雲疏霎時陰沉了臉:“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