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王承恩說陛下已經在覈查與官員勾結的內侍時,王德化就有些心神不定。

    可以說,宮中的內侍,有幾個沒和官員有聯繫的?真的沒勾結那是級別不夠,別人看不上。

    像他王德化這種大太監,有的是人送禮打探宮中的消息,或者讓東廠幫助做點事情。

    就算是相對老實的王承恩,一樣會經不住誘惑,只是手伸得長或短罷了。

    但是,王德化清楚,自己這個陛下很多時候是好糊弄。

    可一旦他發現自己被糊弄了,發起火來也是非常大的,殺人抄家再正常不過了,凌遲也不是沒有幹過。

    比如這次的首輔周延儒,很大可能性殺頭加抄家,還有早些時候的袁崇煥,就是被凌遲的。

    可是,想什麼來什麼,終於有人找上門了,而且還是受東廠管轄的錦衣衛。

    當新任指揮使李若璉拿着聖旨衝入他府上時,王德化還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李若璉……”一向橫行慣了的王德化沒想到錦衣衛敢衝進自己府中,擡手指着李若璉,氣得渾身發抖。

    正是知道這是提督東廠大太監王德化的府上,李若璉知道不好對付,所以他親自來了。

    看到王德化的模樣,李若璉不卑不亢的道:“王公公,下官封旨捉拿,得罪了。”

    說罷,手一揮,直接讓手下上前逮拿。

    “李若璉,你敢。”王德化尖利的嗓音叫起來,一干家丁僕役也是拿出各種兵器對陣,一副暴力對抗的模樣。

    李若璉沒有絲毫退縮,冷聲道:“王公公,你若有何冤屈,可以向陛下申訴。”

    “如今你要抗旨違令不成?想必王公公比下官更知道後果。”

    王德化臉色變幻不定。

    李若璉要豎立自己的威望,自然是要拿出氣魄來,手中還有皇上的聖旨,他更不怕什麼了。

    沒功夫與王德化磨嘰,直接喝道:“聖旨有令,違逆者按莫逆論處,格殺勿論。”

    他手一擡,一羣錦衣衛立即拿出弓弩瞄準。

    王德化臉色大變,知道李若璉不是開玩笑的。

    這樣頑抗,即便贏了,也是死路一條,何況看這架勢也贏不了。

    於是連忙下令道:“放,放,放下兵器。”

    “譁”的一聲,有人丟下了兵器,畢竟這當中的不少人,對王德化的忠誠度也一般。

    有人先丟,自然引起了連鎖反應,嘩啦啦的丟棄兵器聲音。

    李若璉在心中輕噓一口氣,手一揮,上前將所有人全部逮拿。

    府邸封禁,留人看守,王德化也第一時間被押到了錦衣衛監獄中關押。

    接着,李若璉又馬不停蹄的衝向東廠,因爲他的任務可不止逮拿王德化一人,整個東廠可能都要被清洗。

    很長時間以來,東廠都是壓錦衣衛一頭的,今天錦衣衛卻可以大搖大擺的去東廠抓人,不少人還是很激動的。

    李若璉指揮使的威望也慢慢的建立了起來。

    在李若璉帶人衝入東廠時,東廠自然也是一陣雞飛狗跳,差一點火拼,但那些大檔頭還是理智佔了上風,沒真敢對奉旨的錦衣衛動手。

    雖然很憋屈,但最終都忍了,一個個大檔頭大叫着冤枉的被送進了錦衣衛大獄中。

    如果這些人被定罪,那對東廠來說,幾乎是一場災難,高層要被滅一大半了。

    錦衣衛如此的大張旗鼓,自然是隱瞞不了,事情沒有多久就傳開了。

    但文武百官的反應卻是一般,對他們來說,不管是東廠、錦衣衛還是那些太監,都是皇上的爪牙,天生和他們不是一路的。

    雖然有些人甚至還與東廠、錦衣衛有些牽扯,但終究是利用的多,對他們是沒有任何感情的。

    如今這些人狗咬狗,對文武百官來說,看戲而已。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要對東廠動手,是沈浪和崇禎商量的結果,也是無奈之舉。

    因爲通過監聽的信息得知,東廠不但沒有成爲皇帝的爪牙,反而成了文武百官的爪牙。

    他們與其中一些官員勾結,用極其不光彩的手段助其打擊政敵,清除異己,進一步加劇了黨爭,對大明百害而無一利。

    東廠已經腐爛至此,不下狠手整治一番,怎能重新爲皇帝所用?

    接下來還會動錦衣衛的,這次之所以沒有帶上錦衣衛,一方面是兩個機構一起動,牽扯太大。

    另一方面是錦衣衛在皇城外,暫時還沒有對其全方面監聽。

    一下子抓了那麼多人,錦衣衛的監獄就熱鬧了,一天到晚的鬼哭狼嚎。

    曾經用在別人身上的手段,自己也全都吃了一遍。

    “皇上,皇上,咱家要見皇上,咱家冤枉啊……”披頭散髮的王德化仰天長吼,好似有道不盡的冤屈。

    顯然,在這錦衣衛大獄,他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如果崇禎真聽到了,恐怕還會下令打狠一點,朕對你這麼好,你個在正史中還給李自成開門的死太監。

    鞭子噼哩啪啦的抽在身上,讓王德化發出好像惡鬼一般的慘嚎。

    “李若……璉,你不得……好死,你居然敢……對咱家……用此酷刑,要屈打……成招啊。”

    堂堂東廠提督,居然被人扒了吊起來打,奇恥大辱。

    王公公這細皮嫩肉的,哪裏受得了,三兩下就皮開肉綻,嚎叫不停。

    他這種人,對別人狠,但並不代表自己骨頭就有多硬。

    審訊王德化這種級別的,自然得李若璉親自坐陣,不然一般人還真不敢對王公公動手,畢竟錦衣衛臣服在東廠淫威之下太久了。

    誰知道這王公公是真的完蛋了,還只是一時遭難,萬一只是蹲幾天大牢就出去了,那得罪他的人就要遭殃了。

    可李若璉顯然沒有這般顧忌,只是冷笑一聲的道:

    “王公公,沒有足夠的證據,也不可能把你抓到這裏,更不敢隨意對你動刑。我可不敢冤枉督主大人啊。”

    “我勸王公公還是不要自討苦喫,徒受皮肉之苦。”

    “李若……璉,你告訴……咱家,是誰,是誰……在害我?”

    “是誰在害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王德化顯然是充滿了戾氣,雙眼圓瞪,精神一下子亢奮起來。

    無怪他會如此不甘,堂堂東廠提督,陛下寵信的大太監之一,一朝之間就成爲階下囚,受此酷刑。

    如果知道是誰,他不扒其皮、抽其筋、喝其血纔怪。

    其實,李若璉也不知道王德化怎麼突然就栽了,他是從王承恩那裏接的聖旨,並拿到的證據去抓的人。

    給證據的應該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但究竟是誰,他也不知,即便知道,他也不可能告訴王德化的。

    而王德化顯然也不可能輕易認罪,因爲李若璉一上來就問他是不是勾結朝中大臣出賣陛下,將從陛下那裏獲知的重要內情向外泄漏。

    他王德化是做了不少不法之事,爲朝中某些大臣羅織罪名打壓異己,其中就包括已經淪爲階下囚的首輔周延儒。

    但絕對沒有做過出賣陛下之事。

    這種事絕對是大逆不道,抄家滅族的,罪責太大了。

    做了也不能輕易承認啊,何況沒做,酷刑再難熬,也得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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