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輩子，歐陽大師是個江湖騙子。
後半輩子，他成爲了一個半吊子驅魔師。
他給陳佳容算命時還只是前半輩子。
騙子裝大師，都是看人的。
想要裝的夠真，就利用對方的心思，來說對方想聽卻又帶些遺憾的話。
什麼“富貴命”，“鳳凰涅槃”，“浴火重生”這些話，都是他的口頭禪。他哪記得一個小村子裏出來的女人。
但在陳佳容找上門來時，他順水推舟地，又騙了陳佳容一把。
畢竟，有錢不賺，天理難容。
不過，說騙也不對。
因爲像陳佳容那樣的女人想有富貴命，除了靠男人，還能靠什麼。
而他幫陳佳容爬上霍二爺的牀，是憑真本事。
用惡魂控制了霍二爺後，他收了陳佳容的錢，就沒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這次，被池早的靈咒符反噬後，他受了內傷。
養小鬼是要供血的。
可他當時那種情況，根本無法餵養小鬼。
正好這時候，陳佳容找到他，要他再幫她一次。
他就以血爲條件，答應了。
陳佳容以爲只需要供一個月血。
但其實，他也不想給小鬼供血了。
他想要的，是把陳佳容控制起來，幫她上位後，既能讓她餵養小鬼，又能利用霍家人脈。
這是他一石二鳥的計策。
可誰知道，翻車了。
他遇到了池早。
從兩天前，小鬼餓慌了回來，他就知道陳佳容被抓走的事。也立刻猜到是霍家出了手。他當時很震驚，不敢相信霍家竟能找到陳佳容頭上。
他以爲，是不可能有人能看出他的手法。
自從十年前，他從一個驅魔師那學了驅魔術以及養鬼的方法後……他一直覺得，自己已經接近無敵。
而池早，卻是真真切切的降維打擊。
此時此刻，他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兩巴掌。
如果沒招惹這人，如果離開寧城沒再幫那個女人，他現在還美滋滋過着自己的生活！
聽到她的逼問，歐陽大師慘白的臉上毫無鬥志，正要全盤托出。
這時。
“咳咳——”
病牀上突然傳出一聲重咳。
——霍餘傾醒了。
頓時，病房裏被喜悅充斥。
簡霍兩家忙作一團。
霍二夫人抱着霍餘傾一頓哭。
霍二爺也激動的說不出話。
而剛醒的霍餘傾，臉色雖然蒼白，身體卻沒有什麼大礙。
只是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昏迷的。
迷茫地看着四周，看着哭倒在自己身上的母親。
池早見狀，給郭成明使了個眼色。
郭成明秒懂，拽着歐陽大師就跟着她出去了。
還是那個無人的病房。
“十九年前，我在山上救了個半死不活的人。他是個驅魔師，但是，是被同門趕出師門的驅魔師。他瞎了一隻眼，斷了腿，問我要不要跟着他學驅魔術，我求之不得。但他有個要求，就是我學成以後，得幫他報仇。我同意了……”
“他苟延殘喘地活了半年，我就跟着他學了半年的驅魔術，他還給我開了陰陽眼，讓我能看到鬼。不過，不知道是他開陰陽眼的時候出了岔子，還是我天賦不夠，總之，我的陰陽眼，時好時壞，有時能看到鬼魂，有時又看不到。”
歐陽大師說着，顫顫巍巍地伸手，指向地上那塊已經碎裂的玉佩。
“其實說方法，也沒什麼方法。就是抓一隻灰心鬼或白衫鬼關進去，前一百天，每天用心頭血澆灌，澆灌之時，再默唸一遍養鬼咒。等到一百零一天，這隻鬼就成了惡鬼，也徹底爲你所用了。”
“但是這個也是有失敗率的。成功率不高。加上我的陰陽眼時好時壞，我用了年，才抓到第一隻鬼，後來又用了五年，才成功養出了一隻惡鬼……”
這其的艱辛，歐陽大師不想再提。
可小鬼養成後，他的生活瞬間就有了質的飛躍。
他其實也有一點驅邪抓鬼的本事。
但他覺得麻煩。
因爲有小鬼在，他並不懼怕厲鬼以下的惡鬼。
他經常靠着小鬼去作惡，然後再上門去，裝出大師的樣子，給人家驅邪。以此來賺錢。
池早聽完，眼底冰冷，滿是譏諷。
半吊子驅魔師，居然也靠坑蒙拐騙發家。
“謝大師，我該說的都說了。看在我們都是同行的份上，你放了我吧……”歐陽大師突然想到了什麼，掙扎着跪起來，抓住池早褲腳求饒，“求求你，放了我。我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做惡，或者……或者如果大師您需要，我可以跟着您，做您的小弟！哦不，做您的僕人！”
池早一腳把他踢開，輕諷，“都什麼時代了。我不需要僕人，更不需要你這種昧着良心做人的僕人。有什麼話，跟警察說去吧。”
警察？
歐陽大師有一瞬的怔楞，隨即，眼底竟迸出一絲明光。
他還以爲池早會偷偷地把他咔擦掉。
畢竟，他們不是普通人。
他們毀掉一個人，也不能用普通人的辦法。
就像他那個名義上的師父。
堂堂驅魔師，也被同門給毀成那樣。
如果只是去坐牢的話，那他還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脫身……
池早捕捉到歐陽大師眼底的精光，眉頭一擰。
打開系統：
“系統，有沒有什麼辦法能關掉他的陰陽眼。”
系統很快回答：
“有。請宿主打開級商城第七行第三個藥欄。”
池早照做。
一看，是一個小瓶子。
下面寫着三個字——牛眼淚。
池早一怔，問：“民間傳說牛眼淚塗在眼睛上就能看見鬼。這不是開陰陽眼的嗎？”
系統解答：“不。這眼淚可不是人間的牛流的，而是咱們大冥府的牛眼淚，還混合了一點別的。這纔是真的可以開陰陽眼的。塗一滴是開陰陽眼，塗兩滴，是關陰陽眼哦。”
池早：“？？？”
她看了下，牛眼淚的價格並不高。只需要張禮券。便果斷兌換了，一邊問，“混合了什麼？”
系統：“——牛尿。”
於是，在歐陽大師內心升起希冀的下一秒。
池早讓郭成明按着他，親自在他眼睛蓋上抹了兩滴混合版的牛眼淚。
然後歐陽大師一聲痛叫。
瞎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