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沐一開始本來就打算回京找李鈺算賬,但是在得到南宮羽的擔保之後,就毅然決然的反了。這些時日的局勢非常動盪,南有趙沐帶領的沐家軍,北有十七王爺李祐帶領的沐家軍,一時間形成一股滔天巨勢,在大夏境內掀起一股起事的浪潮。各地紛紛出現叛軍,使得李鈺焦頭爛額,忙碌得將蘇喬忘在了腦後。
這幾日,蘇喬時常坐在院中長吁短嘆,時而懊悔着自己沒有保護好老王妃,時而責怪着自己拖累了趙沐,反正整日愁容滿面,寢食不安,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巧雲看着蘇喬的狀態,忍不住爲她擔心,走到院子的小桌旁邊,安慰蘇喬道:“王妃,你要振作起來。”
“振作?”蘇喬搖搖頭,無奈地掃視整個院子,看見小院外站滿的禁軍,說道,“在這破地方,要怎麼樣才能算振作?”
“怎麼連巧雲都懂的道理王妃都想不明白?”巧雲坐到蘇喬身旁,像好姐妹一樣拉起蘇喬的手,說道,“沐王在南邊的戰場上,天天面對的是刀光劍影,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分神。王妃這樣,若是讓沐王知道了,那可怎麼得了?”
有時候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巧雲一通話讓蘇喬頓時醒悟過來,自己現在應該做的就是儘量不能拖累趙沐,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不振作起來呢?
想歸想,但是一旦要面對禁軍的嚴加看守,蘇喬頓時泄了氣。要想在皇宮之中對抗李鈺,難度可想而知。正當蘇喬一籌莫展之時,一個身影卻走進了蘇喬的視野之中。
那道身影凹凸有致,腳下步步生蓮,一雙藍瞳魅惑至極,氣質美豔,就算是蘇喬也被震撼了一番。那道身影走到蘇喬面前,朱脣一開,說道:“沐王妃,好久不見。”
這道身影自然就是德妃,要說兩人上次見面,應該就是在南疆使者向李鈺獻上德妃的時候。蘇喬看見德妃,警惕之心立馬就竄了出來,畢竟沒有人知道德妃是不是李鈺派來的。
“德妃怎麼有閒心來看民女了?”蘇喬警惕地問道。
德妃掩齒一笑,媚態白生,很是自然地坐下,輕鬆地說道:“天下仰慕的沐王妃,誰不想和王妃暢敘一番?”
蘇喬當然清楚德妃來找自己肯定不可能知識暢敘那麼簡單,她的目的要麼是李鈺派她來套話,這幾乎不可能,蘇喬這裏沒有任何對李鈺有用的情報,那麼唯一可能的就是她有特別的目的。
“德妃,沒事就請回吧。”
德妃聽見蘇喬下逐客令,也不生氣,笑着回答道:“沐王妃,說起來,我算幫了你大忙,怎麼現在連聊一聊都不行嗎?”
蘇喬皺起眉,想了一會,實在想不出來德妃什麼時候幫了自己忙,疑惑地問道:“德妃之意,民女甚是不解。”
“沒意思。”德妃努努嘴,說道,“若是沒有我,皇上會放王妃一命嗎?”
坊間都在傳李鈺對德妃言聽計從,甚至因爲寵幸德妃而棄早朝而不顧。蘇喬之前還在疑惑李鈺爲什麼不對自己動手,現在一想,若是德妃在其耳邊吹枕邊風,那麼就說得通了。不過,讓蘇喬疑惑的是,德妃爲什麼會幫自己?
德妃看出了蘇喬的疑惑,看了看一旁的巧雲,又向蘇喬示意了一下。蘇喬先是一愣,隨後說道:“巧雲是我親近之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巧雲聽到這話,心中泛起陣陣波瀾,自己主動離開這裏。
見巧雲離開,德妃身子湊近蘇喬,壓低聲音道:“沐王在南方造反了。”
“什麼?”
其實趙沐造反的事情在蘇喬的意料之中,但是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蘇喬還是被震驚了一下,畢竟蘇喬的詞典中從來沒有造反一詞。
“沐王和南宮殿下達成協議,只要南疆幫助沐王保護好王妃,沐王奪取大權之後要和南疆和睦共處。”德妃聲音壓得很低,慢慢說道。
蘇喬心中一暖,想不到趙沐會爲自己做到這種地步。同時蘇喬心中也對南宮羽的心計感到震驚,南疆邊境戰爭的發動,德妃這個棋子的安排,一連竄的事情都可以看出來,南宮羽早就料到了會發生今日的事情,也可以說是南宮羽推動了這些事情的發展。不得不說,南宮羽的可怕,超出想象。
雖然蘇喬相信德妃說的話沒有騙自己,但是蘇喬依舊沒有放下心中的警惕,問道:“南宮羽把德妃送到這遠離家鄉之地,服侍昏君,德妃爲何不記恨於南宮羽,反倒心甘情願成爲南疆的棋子?”
聽到德妃的話,蘇喬有些同情德妃起來,一時心軟下來,不禁感嘆道:“世俗爭鬥,哭的始終是尋常百姓。”
“又何嘗不是呢。”德妃被勾起過往的回憶,說道,“我活一生,卻只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
德妃慢慢將自己的身世說了出來。德妃本是南疆的尋常百姓,因遭遇天災,父母親死在了一場洪水之中,就剩下德妃一人孤苦伶仃的在世上流浪。直到有一天,德妃在山中採食野菜,遇到了來山中打獵的南宮羽。不知南宮羽是因爲見其可憐,還是因爲看她美貌無雙,就將她帶回了南宮府中,收留了下來。
兩人一敘,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久別重逢,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德妃的言語中,時常透露出對蘇喬的敬佩和羨慕之情。一介女流,卻有諸多傳奇的故事,而且還有一位寵她到極致的沐王爺,天下女子,有誰不羨慕蘇喬。
“王妃可否陪我在這皇宮中走走?”
經過這次對話,德妃感覺到蘇喬是個親近可靠的人,於是就想和蘇喬多說一會兒話,在這深宮之中,要想找一個能說話的人實在不容易。
“在皇宮走走?”蘇喬沒想到德妃會提出這個要求,回答道,“我被關在這兒,就算是想陪你走走,也由不得我啊。”
德妃卻不在意蘇喬所言,拉起蘇喬的手就往外走。
門口的侍衛見德妃拉着蘇喬走了過來,連忙將兩人攔住,向德妃解釋道:“德妃娘娘,沐王妃不能出去。”
一聽到侍衛的話,德妃的臉就黑了下來,沉下聲,冷冷地說道:“你敢攔我?”
“屬下不敢,”侍衛頓時慌神,回答到,“是皇上有令,不允許沐王妃離開這個院子。”
德妃不管侍衛的解釋,拉着蘇喬硬要往外走,邊走邊說:“皇上責怪下來,自有本宮解釋。”
在場的侍衛也不敢招惹眼前這位皇上寵幸至極的妃子,只能任由兩人離開。
“你這樣做,李鈺不會找你麻煩?”待走開一段距離之後,蘇喬有些擔心的問道。
“沒事的,”德妃笑着低聲回答道,“李鈺那個好色之徒,現在對我千依百順,怎麼會因爲這點小事來責怪我。”
說着,兩人走進了皇宮的內院,儘管此時已不是花季,但這皇宮內院依舊如春、四季如常,有山有水,可謂世之罕見,美不勝收。平常李鈺和德妃就是在此處悠閒。
在內院很少有太監宮女來往,只有少數管理園林花草植物的僕人正在修剪花草,見到德妃,便是行着禮退出了院子。
“這便是李鈺與我常常共遊的地方。”德妃的眼中似乎有些感傷,低聲向蘇喬說道,“朝堂爭鬥,異族相侵,都不過是以千萬尋常人家的苦難,成全了帝王的霸業。”
蘇喬點點頭。誰能說不是呢?自古以來,朝代興亡,不過是興,百姓苦;亡,亦是百姓苦。一將功成萬骨枯,而帝王的功成又何止萬骨枯呢?莫說與外族的戰爭,就連君臣之間的爭鬥會涉及天下百姓。西域二十萬流民,江南百萬黎民,不都成了君臣鬥爭的犧牲品嗎?
想到這些,蘇喬開始同情起身旁這個美豔動人但卻禍國殃民的德妃。至少自己還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還能夠做自己認爲有意義的事情,而德妃,卻只能成爲兩國鬥爭的犧牲品,只會成爲千古唾罵的紅顏禍水。
“德妃,”蘇喬停住了腳步,環視了四周,看着德妃,“既然南疆與沐王有約,德妃何不與我合作一番?”
“合作?”聽着蘇喬的話,德妃的臉上露出好奇,但隨即又化爲了失望,“我不過一介女流,無非只能在他李鈺身邊說些動聽的話,受盡他的侮辱,還能做些什麼呢?”
蘇喬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道,“德妃這是什麼話?正如德妃先前所言,李鈺對你可是言聽計從,沐王南方起事,若有德妃相助,想必此事十有八九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