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村委會出來就看見了等在柳樹底下的莫北,莫北看見了她,丟掉手裏的菸蒂朝着她走來。
“辦好了嗎?”
“嗯。”顧安然挑眉:“何大彪呢?”
“走了。”
“你怎麼把那塊狗皮膏藥弄走的?”
“我隨便嚇唬了他幾句他就跑了。這幾天小心點,我看他走的時候那眼神不一般,似乎並不想就此罷休。”
顧安然不以爲意:“就那慫貨能將我怎麼樣?”
何大彪回到家裏,於金花把他罵了出來:“沒搞到錢,也沒搞到藥廠工作的指標,怎麼好意思回家喫飯?”
“你去,把那個小賤人帶回來當人質我們再和莫北談論指標的事情。帶不回來她,你就也別回來了!”
何大彪餓着肚子被趕了出來,出來時還把兒子何建一塊叫了出來。
這大熱天的,何建不情不願的跟着何大彪走着。
“爸,你把我帶出來幹什麼啊?我一會兒還和同學約了一起進城逛商場呢。”
何大彪甩起肥臉嘟囔:“你一個大男人逛什麼商場?”
“我馬上開學了,不得買幾件像樣的衣服鞋子嗎?還得買兩個行李包。你以爲還是以前在鎮上上學的時候呢?縫縫補補又三年?這出去外邊上學,穿的太寒酸了會讓人笑話的!”
何建用胳膊碰了下何大彪的胳膊:“爸,到時候每月的生活費你可得多給我匯一些,城市裏的生活水平可不是在村裏生活能比的!”
何大彪忽然停下來,他肥碩的大手落在兒子的肩膀上生氣的推了他一把。
“混賬東西!就知道想着你自己的事!你就不替我想想待會見了顧安然那小賤人要怎麼讓她跟咱們回去!不把顧安然帶回去,你媽媽不讓我喫飯也不讓我回家!我都要餓死了!你小子也不知道偷摸的給你爸端碗飯喫!”
何建委屈道:“我媽什麼脾氣你不知道嗎?我怎麼敢啊!”
“你有什麼不敢的?你要知道,我這麼賣力氣的想要這個藥廠的指標是爲了誰?還不是爲了能多賺點錢供你讀書!”
“誒,爸!我給你出個主意吧!準保能讓顧安然乖乖跟你回來。”
何大彪驚喜的點頭:“快說快說!”
何建把他的點子跟何大彪說了,何大彪拍着何建的肩膀誇讚,“我兒子不愧是能考上大學的人,腦子就是好使!”
“那我……”何建衝何大彪笑笑:“我就不跟你去了,我一會兒真有事情。還有啊,就我出的這個主意,你回家千萬別和媽說是我給你出的這個主意!要不然她非得扇我!”
“行了行了,”何大彪煩躁的揮手,“你快滾吧!我就別想指望你能幫我做些什麼。”
何建屁顛屁顛的跑了,何大彪一個人硬着頭皮來到了莫北家。
莫北和顧安然開了介紹信之後去了趟鎮上,去爲莫文選購了一些書籍。這樣他們不在家的時候,莫文也能在家好好的複習。
莫文聽從了顧安然的建議,這一年在家休養身體兼顧自行學習,明年的這個時候報考有計算機專業的夜大,專攻計算機專業。
夜大寬進嚴出,比普通高考更容易考上,針對莫文這種只能在家複習的情況比較適合。
而且在顧安然的影響下,他已經決心學習計算機專業了,若是繼續參加普通的高考,他就算勉強能考上,在專業的選擇方面也不能隨心意。
何大彪來到莫家,見莫家只有王淑貞和瘸着腿的莫文,他腰板立馬就挺直了。
不管何大彪這個人的人品怎麼樣,他既然是顧安然的舅舅,來到了莫家,莫家人就不會對他沒禮貌。
王淑貞忍痛把院裏的最後一隻雞殺了,燉熟了給何大彪喫。
何大彪眼饞的看着這隻雞擡頭問王淑貞:“光有肉,沒有酒嗎?”
“啊,有有有,我去給你拿。”
王淑貞拿了酒回來,何大彪就自顧自的給自己滿上了,大口喝了一口酒,又大口咬了一口肉,他滿足的“嗯”了一聲,假模假樣的說:“親家母,你也喫啊!”
王淑貞搖頭:“我不餓,親家喫吧。”
“那我可不客氣了啊!我是真的有點兒餓了!”
何大彪喫的滿嘴流油,莫文在院子裏拄着拐鍛鍊身體,他瞥了眼飯廳翻着眼睛哼道,“我就沒見過這麼沒出息的人!”
“你少說兩句!”王淑貞捂住莫文的嘴小聲提醒:“不管怎麼說,那都是你二嫂的舅舅!”
莫文撇嘴:“我敢打賭,二嫂回來一定心疼那隻雞!”
“你快別說了!小心被聽見!”
“哼!”
何大彪把整隻雞喫的毛都不剩,喫完還舔舔手指,把酒杯裏的酒仰頭喝掉,打着酒嗝腆着肚子從飯廳裏走了出來。
他一邊用小指上的長指甲扣着塞在牙縫中的雞肉一邊埋怨:“親家!你家的雞太老了!塞牙!”
王淑貞真想給他一個大嘴巴子,白喫饅頭還嫌面黑?看在兒媳婦的面上,她忍了。
“既然是雞肉太老了,親家就別吃了唄?塞牙也挺難受的。”
“唉!湊合喫吧!怎麼說也是你的一片心意!”
王淑貞咬着後槽牙違心的笑道:“那就謝謝親家不嫌棄了。”
“好說好說。”
這時顧安然和莫北迴來了,一進院子就見何大彪滿口酒氣,嘴角流油,院裏最後一隻老母雞不見了,井邊上只剩下殘留的雞毛和未清洗乾淨的雞血。
呵。顧安然冷笑,這何大彪蹭喫蹭喝都蹭到她家裏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