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主任斜瞅着莫北捂嘴笑：“這個男同學還挺熱心的！對你媳婦還挺好的。大半夜的翻牆進去……嘖嘖……”
莫北護妻心切，對婦女主任直接開懟：“你說話這麼酸，是沒人對你好吧？你思想不要太髒，你一個沒上過學的，憑什麼去揣測人家的同窗情誼？”
“唉，你！”婦女主任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等莫北走後她才大膽的咋呼起來對村長抱怨：“村長，我說什麼了？莫北這麼擠兌我？”
村長指着她厲聲說道：“你呀！少說兩句！人家沒事你都恨不得給人家扒出點事來！”
剛被莫北說，又被村長說，婦女主任生氣的黑着臉哼道：“顧安然要是去上大學還能回來繼續和莊稼人過日子？等着以後被戴綠帽子去吧！有他後悔的那一天！”
……
“安然。如果你想上大學就去上大學吧！”
顧安然正趴在桌前畫圖紙，莫北衝進來就說了這麼一句，她放下筆歪着頭詫異的問：“你怎麼了？怎麼忽然跟我說這個？”
“上大學不是你的夢嗎？我支持你去圓夢。只要你想去，我就跟着你一起走，去你所在的城市打工，陪你。”
鄭偉和莫北都搞錯了。上大學是以前那個顧安然的夢，不是她的夢。這一世她只想多賺錢，幹事業。
她苦笑一聲打岔道：“可莫文怎麼辦？我還得每天給他扎行鍼。”
對啊，還有個莫文！他忘了現在正是莫文需要他們幫助的時候。
莫北正犯愁，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從門外響起，“你想去就去，不用管莫文，家裏還有別人能照顧他。”
門被推開，莫寶慶手裏拎着包裹站在門口，看情形他是來告別的，卻意外的在門口聽見了這小兩口的對話。
莫北面對父親時他站的筆直恭敬，“爸，您要走了？”
莫寶慶點點頭，“嗯，我來和你們說一聲，今天我就走了。老四有老四的命！總不能因爲老四一個人，耽誤了你們所有人。”
莫寶慶皺眉向腰間摸去，心裏有事就想抽菸，摸到煙桿他又想起來這是在老二的房裏，怕老二媳婦不喜歡煙味，他又縮回了手。
他黝黑的手在桌面上輕拍了幾下，下了決心一般說道：“你們有想法，趁着年輕就去做。包括你大哥他們，該忙就忙你們的，家裏還有你媽照顧着莫文。”
莫文是這個家中的一員，家裏的事情他有權知道，況且這事情還與他有關。
二哥要去工作，二嫂要去上大學，大哥大嫂在眉飛色舞的談論成衣店的經營狀況，他們找了一個倉庫當廠房，新買的縫紉機和踩縫紉機的熟練工都就位了，所有程序都按部就班的運行了。
按照這個形式發展，不久的將來大哥和大嫂就會成爲鎮上有名的萬元戶。
莫文轉過頭去聽着他們談話，眼淚不由落了下來。
大哥大嫂未來生意興隆，人人羨慕，二哥二嫂將來更是機會繁多，風光無限。
莫婷婷也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免費的穿着最漂亮潮流的衣服，在店裏負責賣衣服，拿到的工資也比她辛苦在紡織廠裏幹活多得多。
只有他，一個癱子，未來是什麼？除了日復一日的躺在牀上，眼巴巴的看着光陰流逝，無奈的看着親人爲照顧自己操心受累，哪兒還有別的？
莫寶慶的餘光一直關注着老四，見他一直彆扭的扭過頭去不說話，他就走過去坐在了牀邊對他說：“老四啊，爸一會就走了，你在家聽你媽媽的話，想喫什麼就讓她給你做。”
莫文不吭聲，也不回頭，莫寶慶站起身把他的臉扭正過來，這纔看見他已經淚溼了臉龐。
“你這是做什麼啊？男子漢大丈夫，掉什麼眼淚嘛！唉！家裏邊又不是沒有人管你！”
莫寶慶是又心疼又無奈，都是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總不能因爲心疼小兒子就讓大兒子和二兒子什麼都不做，就陪在他身邊吧？
充滿美好憧憬的一個家庭會議最後以莫文的傷心落淚而匆匆結束。
莫北騎車送莫寶慶到了車站，兩個話少的人一路上各自想着心事，都沒說話。
眼看車馬上就到了跟前了，莫寶慶的菸袋鍋往地上磕了磕，拎着自己的包裹起身，轉頭對莫北說道：“你不用覺得對不起老四，他慢慢會想明白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他的命就是這樣的，就得自己認命，不應該拖累你們。”
“嗯。”莫北點頭，“爸，車來了。”
莫寶慶拍拍莫北的肩膀說：“我走了，等你媳婦去上大學以後給我寫信說一聲，我也能跟我的工友去吹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