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難不成是暴露了？
水越漫越高，涌到了圓盤的位置，程因心疼自己剛買的價值高達39.9塊錢的涼鞋，脫下鞋子拎在手上。左腳爬上圓盤，翻了上去。
程因唸叨了幾句多，多得罪，抱歉。爬上了圓盤，蹲在骨灰罈旁邊。想着，要不一會兒，等水停了再走。
賀天啓再黑心也不至於淹了自己嫡親孫子的骨灰罈。轉念又一想都捨得拿血親的骨灰做法器，又怎麼會不捨得拿水衝一衝。反正蓋着蓋子，就當洗個澡。
子彈破空，擊落在水面上的聲音。
程因起初只以爲是石子一類的東西掉進水裏，扭頭髮現，上方有人朝他開了一槍。幾個保鏢舉着槍，對準程因。但不知爲何，第一槍射偏了，槍法不至於差成這樣。仔細看發現是程因先前拉近乎那個保鏢。
估計是不想招惹人命官司，又不得不遵從賀天啓的指揮。人在屋檐下混口飯喫嘛，也沒辦法。程因心領神會，點點頭沒有多說話，假裝手臂受傷，捂着左手，哎呀地直叫喚。程因看向四周，全是污水，圓盤總共就這麼大。下水管道里的水已經漫到了圓盤最高的邊沿。再漲一點點，水漫金山。
大概是怕骨灰罈裏泡水，影響五鬼運財陣，水量控制的一直很好。程因還在想辦法，蹚水走，眼下水茫茫，根本看不清正確道理。萬一不幸踩中某個排水口，整個烏腳巷掛幡，開席喫飯。
一道身影衝程因撲咬過來，好在程因機靈，臥倒，打滾，沒讓倀鬼得逞。倀鬼又恢復成了青面獠牙的惡鬼模樣，領着羣鬼圍堵程因。
“真是鬼性不改！”
圓盤不是個久留的地方。
程因得想辦法儘快脫身，否則等賀天啓一來。自己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口袋裏的雷符，一張接着一張，往外掏掛，從頭貼到腳滿全身。這可是他花小200的代價纔買到的，輕易不捨得用。
倀鬼見狀躲得老遠，昨晚的雷令他記憶深刻。倀鬼徘徊在程因附近，一時不敢靠近，圍着他轉圈圈，似乎在尋找合適的時機。
一旦下水，雷符溼透也就失去了作用。但不下水跑路，程因又會被亂槍打死。點背，不能怨社會。程因決定積極展開自救，絕不能坐以待斃。
“小夥子。你到底是什麼來歷？”
賀天啓出現在程因對面的一架子鐵梯上，高高俯看程因，用氣勢震懾程因。可惜，程因每天面對驕傲得跟只大公雞一樣的喬渡生，對賀天啓這種人類普通的蔑視，不屑一顧。
賀天啓應該沒時間，去核對程因的身份。反正忽悠一次了，就能忽悠第二次。騙就騙了唄。怪他老人家防範意識不強。
“高雲宮。”
賀天啓直接回答到，“高雲宮沒有你這樣的弟子。”
程因想也沒想，直接報上許聰的大名。“老子是許聰師叔的大師哥的小師弟。”
賀天啓從程因口中聽見高雲宮已十分喫驚，又確信程因認識許聰，示意保鏢先放下槍，問清楚再動手。
程因哪兒知道高雲宮有什麼講究，想給高雲宮的人打個視頻電話，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出面當個說客，沒信號。
“老子一身雷符就是信物。不信你給許聰打電話？”
賀天啓顯然不懂，還真讓程因忽悠住了，“把出入口封了，自生自滅。”
一個保鏢將上膛的槍遞給賀天啓。程因認出來是那個在背後說許聰壞話的人。在賀天啓耳邊一陣交談，什麼留着是禍害，反正高雲宮也不願意外護着賀家。程因出去了，也只會使得高雲宮跟賀家結怨。死在下水道里，一了百了。
賀天啓是個歹毒心腸的人，當即改變主意。
程因這會兒腦子再笨，大概明白了，這出是要借刀殺人啊！有人想借賀天啓的手，殺了他。
眼看走投無路，程因左思右想，看看能不能琢磨個法子，拖時間。
“賀家二公子，賀謹丞，是我發小的對象。”程因現在也只能硬撐着，跟賀天啓打打嘴仗。等喬渡生髮現他留在桌上的紙條，過來救他？
“丞兒，過來。”
青面倀鬼渾濁的眼中閃現出異樣的光彩，從一個傀儡變回了有感情的惡鬼。“父親，丞兒在。丞兒沒讓父親失望。”
賀謹丞不是賀天啓的孫子？
等等，這個倀鬼才是真正的賀謹丞，他早就死了。肉身被賀天啓做成五鬼運財局中的陣眼，靈魄則被煉成倀鬼。真是物盡其用，人盡其才。
程因張口就罵，“老虎還知道疼兒子，你這老頭心夠黑的。”
隻言片語，賀天啓確認了程因不是高雲宮的人。否則，他怎麼會不知道這是高雲宮出的主意。
“謹恆、謹丞都是我的兒子。井中女鬼咒我賀家斷子絕孫，我生了十幾個兒子，沒有一個平安活過二十。高雲宮的微辛道長便替我們兩個兒子改了八字，欺瞞女鬼兩人已故去身亡。”
可惜，高雲宮的手段再厲害，也不如天理昭昭，報應不爽。
賀謹丞因病早逝，賀謹恆意外摔倒身亡。程因更糊塗了，那個賀謹丞又是誰？
賀天啓搖搖頭，“你問我，我又能問誰。他長得跟謹丞一模一樣。我驗過DNA，他不是賀家的孩子。你今天要是能告訴我一個答案，說不定，我會放了你。”
“變形怪。”
程因扯謊不打草稿，套用一部恐怖電影的情節，將賀謹丞的來歷說的清清楚楚，險些連他自己都信。
“丞兒的死，是不是跟他有關？”
程因模棱兩可，“那你得問他，不過，我或許可以幫你對付他。”
權衡利益之下，賀天啓再次鬆動。程因想趁機跑路，腳踝上一陣鈍痛，昨天被倀鬼啃咬的地方烏黑一片。程因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這下慘了，不用賀天啓動手，程因動彈不得，沒有被污水淹死，也會餓死在下水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