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講義氣？
“你們大姐好像動了。”程因一驚一乍，“腳，踢了一下，真的，不行，你們自己看。”程因說的神乎其神，彷彿下一秒，胡晶晶就會坐起來問程因要碗油條泡豆漿喫。
狼狗妖們起初不行，因在黑暗中，又忙着跑路，誰也沒看個仔細。程因繼續忽悠，“你們大姐是狐狸，九尾狐聽說過沒，九條尾巴抵九條命。”
“我們大姐只有一條尾巴。”
“對啊，她本身還有一條命。”
程因還沒編圓謊話，奄奄一息的阿花猛地跳起來，衝到胡晶晶邊上，搖晃胡晶晶，口口聲聲地呼喊，“大姐，大姐，你醒醒。”
剛出虎穴，又入狼窩，程因拿蛇骨鞭嚇唬阿花，“滾遠點，小心老子抽死你。”
“小哥哥，你兇我做甚。”阿花衝程因拋媚眼，“好怕怕噢~”
糟糕，程因忘了，阿花是胡晶晶的嫡親血脈。胡晶晶媚術無雙，阿花必定也是頗有道行。程因認定自己是不會對一隻公狐狸動心。不曾想，眼前一花。再睜開眼，人已經躺在廚房的地板上。
明晃晃的燈光刺地程因頭一偏，程因的手腳都被捆在椅子上，動彈不得。阿花圍着程因不停打轉。
“你們想幹嘛？”
阿花一改軟弱，慫包的樣子，興奮不已地拍打程因的肚子，咚咚咚，打了一首今天是個好日子的節奏。
“裏頭有個娃娃是真的嗎？”
程因疼得掩藏不住痛楚，眼睛幾乎要瞪出血絲，嘴上卻裝沒事。“你到底是不是公狐狸，男的能不能懷孩子，你心裏沒點數。別打了，老子這是肉，不是大鼓任你錘。”
“你小子還不知道吧，早在聖菲新城，第一次見面，你就中了大姐的媚術，連三歲尿牀，五歲尿炕的事都跟大姐說了。你肚子裏的事，還能瞞得住大姐。這才設計讓小娃娃們打架，引你們上山。”
“呵，那你們設計可真周密啊！”程因連諷帶嘲，“連我會打得你們像條狗，都算得明明白白。”
葬愛冷少幾隻狼狗妖不以爲恥，反而哈哈大笑，“我們是狼狗，本來就是啊。”
“把肚子破開，直接把鬼娃娃挖出來。”
程因的記憶模模糊糊，根本想不起自己跟胡晶晶的對話，所以，摸不住阿花是炸他，還是自己確實沒管住嘴，什麼都跟胡晶晶說。
喬渡生也在現場，他不可能一句話也不說，隱瞞他。程因在阿花騙他，喬渡生騙他，兩個選項中，毫不猶豫地選了前者。喬渡生就算騙他，也肯定情有可原。阿花是真要他的命，程因沒好氣地否認到，“萬一，你們大姐在撒謊？”
“大姐纔不像你，滿嘴跑火車。”
“你還挺時髦。”
阿花經過這幾輪跟程因的交鋒，總結出一個經驗：千萬別給他開口的機會，否則必輸。撿起地上一塊石頭，塞進程因嘴裏。
程因學過一點掙脫術，悄摸摸磨開右手腕上的麻繩。人要學習，妖也要，社會在進步，還用從前那一套綁人。程因感覺到麻繩還剩一點，不再輕舉妄動。阿花知道的，遠比他多，程因想探探阿花，用舌頭頂起石頭，吐出來。
“等會兒，一個問題！裏頭跟你們大王打得昏天黑地的小夥兒，當時也跟我在一塊兒。他就沒點行動？”
阿花擡手就給程因一棍，“我們又不聾！”
喬渡生在宴會大廳，自報家門，現場但凡有耳朵的都聽見了。阿花他們這一輩兒妖只聞守山靈主的大名，沒見過真容。方纔見朱淮把喬渡生打得滿天飛，心裏頭認定，守山靈主不是什麼了不起，九天仙家也不過如此。
程因挺了挺腰，阿花給他腦袋這一棍，成功轉移了他肚子裏的痛疼。他現在還處於發懵的狀態，“再問一個問題，我有狐臭嗎？不是，沒有歧視你的意思，腋臭。”
阿花被問得莫名其妙，仔細在程因身上聞了一圈，“沒有。”
“最後一個問題，他那晚做了什麼？”程因跟阿花談判，“我一個大男人肚子裏揣一個鬼娃娃，開天闢地估摸是頭一遭。你們能保證，把我肚子劈開，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再說，你們拿鬼娃娃又什麼用？”
阿花不遲疑地搶答，“這物非凡品，定能救回大姐。守山主那晚，”阿花做了一個掏東西的手勢，往空中一吹，“這樣做了。”
阿花做的動作，程因一下明白了，喬渡生沒少往他身上用忘憂黃花。回頭再找他算賬。程因仗着他們沒見過世面，直接反駁阿花，“胡晶晶之前一定會想到今天會死，她對鬼娃娃計劃裏肯定沒有救活她那一條，是不是？”
阿花承認，胡晶晶只想給朱淮一個驚喜，想等着獻娃娃的時候，把程因的事一塊報給朱淮。四十七個學生，算上龐天康、趙嘉年，加上程因肚子裏的鬼娃娃，應了百孩宴的好兆頭。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胡晶晶見朱淮不高興，別說張口，連呼吸都不敢多喘幾口。
“要不說你們沒文化，百孩宴，一百個孩子，五十個能叫百孩。”
程因嘴貧起來止不住，正要往下嘮幾句。肚子裏又開始翻江倒海得疼，喬渡生放了三滴心頭血鎮壓鬼娃娃，不可能有還這麼大反應。
壞了！程因手心都在冒汗，難不成鬼娃娃要出世。
阿花比程因還激動，認定，鬼娃娃一出世，將鬼娃娃抓了給胡晶晶喫，就能起死回生。狼狗妖們也很激動，程因看出了他們眼中的貪婪。挑撥離間到，“鬼娃娃只有一個，誰喫下去，說不定比朱淮還厲害上幾百倍。一，二，三，”程因數數，“不過，你們這麼多妖分，也許功效就沒這麼強了。”
程因添油加醋，保持冷靜，“誰生來就想當奴才。”
葬愛冷少爲首的狼狗妖早就起了另立爐竈的心思，阿花也揹着胡晶晶做了不少事。
疼痛感越來越強烈，程因用手指刮椅子邊，“我TM要生了！”
此言一出，現場衆妖哈哈大笑，“剛纔還說阿花是公狐狸，你一個大男人，”
程因的肚子上拱起一大塊，一隻小手抓撓着肚皮，隨便打算破肚而出。程因撕心裂肺地疼，大喊大叫，“泥馬，我勒了個去，靠！！”
“我老婆生的時候，也跟他差不多。現在纔開始，二級疼痛不到。”
程因一聽，腦子嗡嗡地炸了，這還不叫疼。這小鬼是要扯開程因的肚子，從裏頭爬出來。一陰一陽兩道交纏，數柄散發金光的小劍從程因體內裏鑽出來，立在程因上空，護着程因的安全。
鬼娃娃忌憚金光小劍，張口咬住程因的肚皮，陰冷的聲音從程因口中傳出。
“爸爸，讓我出去！爸爸，我要出去。”
程因對這想要自己命的鬼娃娃沒有一絲好感，虧他還用精血滋養了鬼娃娃這麼長時間。不但沒有感恩之心，還想置他於死地。
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逆子。”
阿花、葬愛冷少一衆虎視眈眈，就等着鬼娃娃破土而出，分而食之。
“阿生！阿生！救我！！”
程因用盡最後的力氣，聲嘶力竭地呼喊喬渡生。他把所有的希望寄託給喬渡生，此刻他的真的毫無鬥志，只想快點結束痛苦。無論是哪一種方式的結束。
程因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氣，理智反覆提醒他，絕對不能昏過去。汗水浸溼了程因的睫毛，撇拉在眼睛裏，程因難受地眨啊眨。
眼前好像出現了幻覺，肚子上擠出一隻小手，指節清晰，五根手指。程因抓撓椅子，摳出三條血痕。喬渡生，你再不來，老子就死在這兒了！你TM連給老子收屍都沒機會。
纖細的手指勾住程因的皮膚，露出一截小臂。
程因甩了兩下頭，幻覺，絕對是幻覺。越到此刻，越要冷靜。程因咬住牙槽，深呼吸兩次，再次挑撥到，“你們哪兒來的本事，確信能降住他。”
共同的利益可以使阿花、葬愛冷少迅速結盟，但一涉及到損失，誰也不肯多付出。
“你上，大頭歸你。”
“你去，我只要大姐那份。”
程因知道阿花最在乎的就是胡晶晶，“鬼娃娃又不是仙丹靈藥，看病治療還得對症下藥。”
阿花動搖片刻，堅定了要救胡晶晶。葬愛冷少爲首的狼狗妖卻開始打算盤，琢磨讓阿花先上，橫豎也不喫虧。
劇烈的痛疼使得程因再次陷入現實與幻覺的交錯中。灰兮兮肉胳膊，在一團灰藍色的圓霧包裹下緩緩伸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