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謙臉上的神情甚是精彩,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擔憂一會兒糾結的,簡直同那調色盤一般。

    明煙同樣也是一臉震驚,她沒想到歐陽璃這麼快便收到了消息,而且,竟是直接便過來提親。

    皇室的婚事向來都是身不由己,尤其是皇子公主,大都由皇上親自指婚,這般先斬後奏,皇上當真不會動怒麼?

    衆人仍舊沉默着,明謙倒是率先反應了過來。到底在朝堂上摸爬滾打那麼多年,什麼場面不曾見過。收整好臉色,明謙朝着元大夫人拱了拱手,連連致歉,這才領着明府衆人去將歐陽璃迎了進來。

    “不知王爺到訪,下官有失遠迎,還請王爺見諒。”

    明謙只當看不見隨同過來的冰人同那十七八個紅木大箱子,同歐陽璃打着哈哈。

    歐陽璃卻懶得同明謙虛與委蛇,他今日直接將冰人和定親禮帶了過來,就是想着在今日將婚事一錘定音,怎麼可能讓明謙那老狐狸有推脫的可能。

    “明大人客氣了,本王今日到訪原也是爲了嚮明大姑娘提親一事,冰人同定親禮本王都帶來了,庚帖在這。明大人看看是否還有缺的漏的,本王之後一併補上。”

    明謙小心翼翼地陪着笑:“王爺說笑罷,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上應當早有打算。”

    這是直接將今上擡出來壓他了?

    一旁的元大夫人,本來就被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氣的憋着一口氣,聽完明謙這話,見他無意與端王爺結親,心下也有了盤算。

    “王爺,臣婦也斗膽插一句嘴,便是王爺有心求取,也得明府同意了,再過了納采,問名,納吉之禮方能納徵,王爺這般行徑,未免有些強買強賣了。”

    聽完這話,元婉婉也神情激憤的爲自家哥哥打抱不平起來。

    “對呀,王爺即便身份再尊貴,也斷沒有強搶民女的道理。”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竟是直接將強搶民女的帽子扣在了歐陽璃頭上。歐陽璃來此之前便已預料到了會有什麼後果,可是那有如何?早在重新找到明煙的那刻起,他便已決定非卿不娶,即便前方荊棘密佈,披荊斬棘他也要將人護在懷中。

    別說一頂強搶民女的帽子了,便是背上背棄天下的罵名,他也無所畏懼。

    歐陽璃臉色微沉,剛要開口說話,站在一旁一直未有出聲的明煙卻是突然上前幾步,大大方方的站在了衆人中間。

    “元大夫人,元大公子,婉婉見諒,這其中另有隱情。”

    “非是王爺強買強賣,也並非不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在二十年前,元后同亡母還在閨中之時便已替王爺和明煙訂了娃娃親。”

    “因今日事出突然,還未來得及解釋,還請元大夫人,元大公子,婉婉見諒。”

    明煙這話又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明謙氣的直直的瞪着明煙,牙都快咬碎了。這死丫頭這是要將他架在火上烤呀!

    什麼叫她和端王爺訂了娃娃親,他這做父親的怎麼絲毫不知?可他偏偏不能說絲毫不知,親身父親對女兒的婚事毫不知情,說出來不是貽笑大方麼?

    況且說出來誰信?若是元大夫人剛剛上門之時,明謙便將此事說清楚了,那也是合情合理,無傷大雅。可如今這情況,在鎮國公府眼中那就是他明謙在故意將鎮國公府衆人當傻子玩呀!

    果然,聽完明煙這話,元大夫人的臉色已經變得異常難看,出口譏諷着明謙道:“哼!鬧了半天,明大人這是在拿我鎮國公府當猴耍呢?明大人好手段。”

    說完這話,元大夫人便沒有再搭理身後追上來連連賠着不是的明謙,氣沖沖地帶着還欲再說些什麼的元施清、元婉婉兄妹走了,

    明謙是不痛快了,可歐陽璃心情卻是大好。

    他願意將所有風雨一力承擔,可明煙卻不想只躲在他身後遮風擋雨,她也在努力用她的方式去守護歐陽璃。所以一看到歐陽璃被強行扣了一頂強搶民女的帽子,她便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

    哪怕是同明謙正面對上,哪怕得罪了鎮國公府一家,這其中還有她視爲閨中好友的元婉婉,明煙那瘦小單薄的身影也沒有絲毫退縮。

    所以,這也證明他歐陽璃終於在明煙心底生了根了吧?歐陽璃的嘴角不禁上揚,眸子裏滿是喜意。大大方方的走到了明煙身前,將腰上的一塊燈籠形狀的羊脂玉遞到了明煙手中。

    “這是定親信物,未來端王妃可要將它收好了。”

    明煙臉上染上兩抹飛霞,伸手接過玉佩,總覺得這玉佩分外眼熟,心底不自覺便生出幾分歡喜,小心翼翼的將玉佩收到了腰間,這才又從袖袋中掏出一塊木牌遞到了歐陽璃手中。

    “這是奇珍閣的第一塊身份木牌,見它如見閣主。”

    明煙對他還真是越來越沒有保留了。歐陽璃眼底的喜悅更勝,若不是顧忌着還在明府,只怕早就將人攬入懷中了。

    兩人正在濃情蜜意着,明謙卻是黑着一張臉回來了,事已至此,他便是再怎麼不樂意也沒用。

    只得強忍着心底的不快,將明煙的庚帖換給歐陽璃,讓他交由宗人府的宗正卜算佳期,再商定具體的婚期事宜。

    只是待歐陽璃等人走後,明謙再次將明煙留了下來。

    “你莫不是覺得攀上了端王便可以騎到爲父的頭上來?”

    明煙臉色未變,只朝着明謙福了福身子:“父親多慮了,女兒不敢當。”

    “這樁親事的確是元后同孃親定下來的,外祖母也是知情的,父親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江南問問外祖母。”

    明謙目光凌厲的盯着明煙,雙手握拳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反覆幾次,這才壓下心底的怒意。

    “即便你出嫁了,孃家也是女子最大的倚仗,你可知道?”

    這話隱隱帶着幾分威脅,明煙只當聽不懂,再次福了福身子應了一聲是,明謙這纔不甘不願的讓明煙退下。

    端王爺同明煙定親的事,自然是瞞不住的,當即便鬧得滿城皆知了,甚至都傳到了宮裏。

    當晚,歐陽璃便被今上宣召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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