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章寅便越覺得歡喜,當下便命人將元婉婉的庚帖拿了過來,同章寅交換,卜算婚期。
章寅這下,更是一口一個岳母大人的叫着極其親熱,惹得他的岳母大人每日十句話裏有八句是關於章寅的。
鎮國公爲此對章寅甚是有意見了:“這個章寅即將要拐走我的寶貝女兒也就罷了。”
“怎的連你也被哄得找不着北了,一口一個章寅的叫着。”
元大夫人嗔了鎮國公一眼:“怎的,你這是年紀越大越活回去了不成?竟是連女婿的醋也亂喫。”
鎮國公被元大夫人瞧得一陣心癢癢,一把將人摟入懷裏。
“只要是你的醋,便是七老八十牙齒都沒了,我也是要喫的。”
惹得元大夫人又甚是嬌羞地瞧了他一眼:“老不羞。”
未免夜長夢多,元婉婉同章寅的婚事最終定在了十月十五。
同晚娘和刑劍的婚事在同一日。
時間上來說雖是趕了些,但是隻短短的幾個月,二人便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實在是不敢再拖下去了。
若不是因着要走三書六禮、三媒六聘,兩家都恨不得第二日便將章寅同元婉婉的婚事給操辦了。
依着規矩,大婚前,未婚夫妻是不得再見面的,尤其是前三日。
可那章寅許是因着失去過一次,甚是恐慌,整日不管不顧地往鎮國公府跑去,一待便是一整日。
惹得章大夫人心裏甚是不是滋味,逮着機會便揶揄章寅。
“你這日日待在鎮國公府,不像是娶妻的,倒像是個上門女婿,不若你上鎮國公府當個贅婿得了。”
章寅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倒也不是不行。”
章大夫人被他徹底氣笑了,拿起旁邊的雞毛撣子便要往章寅身上打去。
“你這臭小子,人家都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就你這混小子。媳婦都還未娶進門,便將你娘忘得一乾二淨了?”
“還要當上門女婿,你章府的臉還要不要了?”
章寅故作害怕的模樣,朝着章大夫人道:“娘息怒,息怒,兒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章大夫人臉上纔有露出了幾絲笑意。
章寅見章大夫人臉色好轉,這才一把子跪倒在地。
章大夫人嚇得連忙起身去扶他。
“你這是作甚,娘不過同你說笑的。”
章寅卻始終不肯起身,朝着章大夫人結結實實一拜,這纔開口說道。
“娘,孩兒前些日子多有不孝,讓娘替兒子擔心了。”
“兒子日後定不會這般犯渾。”
章大夫人一想起前些日子,眼底就止不住地閃着淚花。
“過去了,都過去了。你之後可要好好的,再不要叫娘擔心了。”
章寅連連稱是。
元婉婉從前見那些個新嫁娘出嫁時,都是一個個哭的梨花帶雨活像個淚人一般。
那是它甚是不屑,總覺得那些個新嫁娘太過矯情。
不就是嫁個人麼,又不是這輩子又回不了孃家了,至於傷心成那副模樣麼?
直到元婉婉今日出嫁,她才明白,不論是近嫁還是遠嫁,但凡是嫁了出去,再回孃家便是他人婦,出嫁女了。
妝容都還未畫好,元婉婉便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
在一旁陪着的元大夫人也是,一個勁兒抹眼淚。
稍稍平復了心底的情緒,這才安撫着元婉婉道。
“這是作甚,章府同鎮國公府就在一條街上,你若想回來,不是隨時可以回來?”
“再說了,今日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可別只顧着哭誤了時辰。”
元婉婉只得強忍着哭意,任由着丫鬟替她梳妝打扮。
照例,盤髮髻前得由福德深厚的長輩給元婉婉梳頭。
元大夫人自小順風順水,自從嫁了鎮國公後,又被他捧在手心裏呵護着,不曾受過半分委屈,又兒女雙全。
元大夫人輕輕拿起元婉婉的一頭青絲,不知怎的便想起,元婉婉幼時時她也曾這般給元婉婉梳頭。
眼底便又再紅了一圈。
她原本就只半條腿高的女兒,怎的突然便長大成人,突然便要嫁爲人婦了呢?
元大夫人聲音裏帶着幾分沙啞與哽咽。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有尾,富富貴貴。
這下,元婉婉剛上好的妝又被徹底哭花了。
如此折騰了兩三回,元婉婉的妝容才得以完成。
好在並未誤了吉時。
“新郎官到了,新郎官到了!”
伴着丫鬟小廝們一陣陣叫喚聲,元施清將新娘子元婉婉背出了門。
今日的章寅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甚是意氣風發,頗有些貌似潘安的味道。
見着元婉婉出來,章寅便再也看不到其他,眼底只元婉婉一人。
鎮國公府同章府聯姻,雖不若端王爺成親那般聲勢浩大,該有的一點也不會少。
京中閒人們,再一次體會到了哄搶金銀錁子的快樂。
當下,便盼着這幾人能再成一回親,亦或是京城那個大族再辦一場婚事。
端王爺成婚當日無人敢鬧洞房,章寅成婚可就不一樣了。
章府兄弟姊妹衆多,章寅又是他們之中第一個成親的,自然少不得要鬧騰幾分的。
先是一口一句阿哥阿嫂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將章寅灌得有了七八分醉意,又吵吵嚷嚷着要去洞房見新娘子。
半醉半醒間,章寅便被自家兄弟摻扶着去了洞房。
正當衆人要起鬨進去時,元婉婉的兩個婢女突然手持長劍走了出來。
隨後,元婉婉的聲音從裏間響起。
“若要來鬧洞房,得先過了我侍女這一關。”
男人素來極愛爭強好勝,聽罷這話,章寅的一個庶弟偏不信邪,直接衝到了兩個婢女跟前。
然而,還未等他有進一步動作,兩個婢女便快準狠地將他直接放倒,摔了個四腳朝天。
這下,其他人也不敢再在捱打的邊緣瘋狂試探了,連忙將章寅遞給一旁的小廝。
“阿哥阿嫂今日辛苦了,早些休息,早些休息。”
說罷,便如同身後有鬼在追一般,一溜煙便跑沒影了。
小廝連忙將章寅扶了回房,送到元婉婉身前,元婉婉掀了蓋頭,便要讓人去備醒酒湯,卻被章寅一把子拉了下去。
元婉婉趴在章寅身上,甚是好笑的望着他。
“原來你是在裝醉。”
章寅朝着她得意的笑了笑:“若不是裝醉,那羣傻子指不定得鬧到何時。”
元婉婉今日畫着甚是精緻的妝容,愈發的嬌俏可人,尤其是那一張瀲灩紅脣,惹得章寅一陣心猿意馬。
突然便啞着嗓子問道:“岳母大人可曾給婉婉一些添妝用的書?”
元婉婉先是一愣,隨即回想起成婚前一日,元大夫人偷偷摸摸地塞了幾本書給她。
說是讓她好好琢磨琢磨,新婚夜用得上的。
元婉婉甚是不解地打開書一瞧,當即便羞紅了臉。
這下被章寅問起,元婉婉臉上又重又飛上了幾縷紅暈。
章寅自是看到了這般竟是,當即便把持不住了。
翻身而上,腦袋窩在元婉婉細長白皙的頸間,輕聲說道。
“娘子,讓我們來試試那書中說的是否都是真的罷?”
說罷,不等元婉婉開口,便同她十指緊扣,一把將那覬覦已久的紅脣噙住。
透過紙窗,兩道抵死纏綿的身影,在紅燭下不斷搖曳糾纏着,誓要將糾纏個海枯石爛、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