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殘照,封閉侷促的空間溢滿曖昧不清的聲息。
溼熱的喘,黏膩的汗。
他在她耳邊娓娓道着情話。
她屈膝跪伏,手拍在車窗上,掌心的汗蹭着玻璃,又漸漸無力垂下,指甲把後座的真皮座椅摳得窸窸窣窣響。
直到饜足。
餘暉褪去,暮色降臨,月色從縱橫交錯的枝葉間灑落,照着一隻擱在中控臺的腕錶。
許蘇白重新坐回主駕,慢條斯理地把表扣回手腕。
雲棲久癱在後座,細細喘氣,調整坐姿時,覆在身前的風衣滑落,白皙纖細的脖頸上是他嘬出的吻痕。
因爲這一段插曲,兩人抵達海邊別墅的時間有點晚。
衆人鬨鬧着,要他們罰酒三杯。
雲棲久喝不了這麼多,他們便從許蘇白身上討回來。
許蘇白今晚興致挺高,還真喝了不少。
但他酒量好,喝酒不上臉,要不是身上的酒氣愈來愈重,看着壓根不像喝過酒的。
他的朋友們都愛鬧愛玩,有幾個是上次喫燒烤時,跟雲棲久見過的。
一見着她,嫂子長嫂子短,喊得她臉都紅了。
在別墅待了沒多久,一羣人鬧哄哄地走上游艇,在甲板繼續縱情聲色,放浪形骸。
彩光搖晃閃爍,下午剛抵達國內的英國著名搖滾樂樂隊,在主甲板彈奏演唱。
人羣隨着音樂晃動,有人吹了聲口哨,不顧深秋的寒涼,跳進泳池,水花四濺,惹得周圍的女生們驚叫連連。
腥鹹的海風吹拂。
雲棲久挨着日光甲板的護欄,遠眺深夜中的汪洋大海,長髮飛揚。
手揣進兜裏,拿出打火機,在指間轉了幾遭。
正準備去找許蘇白,打火機驀地被人奪走。
雲棲久順着那隻手看上去,許蘇白後腰靠着護欄,雙肘搭在護欄上,左手端着一杯酒,右手捏着那把打火機。
四目相接,強勁急促的鼓點一下下震動耳膜。
他摩挲着打火機上的圖案,“送我的?”
“嗯。”
許蘇白眸色一暗,抿了口酒,突然把她拉進懷裏,猝不及防地低頭吻她。
酒水渡進她的口中,帶着薄荷的涼和檸檬的清香。
她仰着頭,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艱難吞嚥,脣舌輾轉廝磨,徹底亂了呼吸。
從嘴角溢出的酒水,溼漉漉地淌到她的下巴上,被他溫熱的拇指一撫,血液加速涌動,遍體酥麻。
她腿軟,即將倒下,就被他提起來,半摟半抱着往樓下走。
她腦子暈乎乎的,肌膚燒得通紅,隨他跌跌撞撞進了船艙。
門一關上,就被他一甩,抵在門後,摁着後頸,恣意索吻。
空氣燥得人血脈僨張,躁動不安。
心臟悸動發燙,比搖滾樂還瘋狂鼓譟。
她的風衣被他剝下,丟到一旁。
腕錶也被他隨手擱在櫃子上。
他失控地吻她,動作粗魯,急不可耐,延續傍晚那場短暫的狂歡。
一門之隔,外面沸反盈天。
浪花擊打船舷,也拍在了她心上。
雲棲久深深地凝望他。
看他深邃的眼眸,懸在下頜的汗,脖頸上的蛇纏玫瑰文身。
仔細想想,至今爲止,許蘇白還未對她直言過“喜歡”二字。
但在此時此刻,她覺得許蘇白是喜歡她的。
圓滿了。她有種感慨。
他們都曾擁有過對方最美好的一段青春,這話光是聽着,就足夠餘生慢慢回味了。
臨近清晨六點,許蘇白把她叫醒。
雲棲久不太清醒,愣愣地靠着牀頭,坐在牀上,被子裹着一絲不掛的身體。
她抿着脣,只有眼珠子還會轉一轉,聽着許蘇白的話,去看窗外蒙蒙亮的天空,和一望無際的大海。
“之前說要帶你來海邊看日出,我辦到了。”許蘇白捻了根菸,叼在嘴裏,點燃。
用的是她送的打火機。
雲棲久看了他一會兒,伸手去拿風衣,從裏面掏出一包煙盒,也點了根菸。
吸一口,再次把視線調轉到窗外。
話在嘴邊,幾度斟酌。
霞光暴漲的瞬間,她才裝作漫不經心地說出來:“許蘇白,那你的第六感有沒有預測到,我們的未來?”
許蘇白掐掉煙,擲地有聲:“事在人爲,我們會有未來的。”
浪歸浪,儘管他們一行人萎靡不振,卻還是得返校上課,落下的事情,也得儘快着手處理。
給許蘇白送完禮物後,雲棲久的小金庫差不多被掏空了。
她又開始着急賺錢的事,餘燈再次推薦她去接平面模特的活。
關於當模特這事,雲棲久先前拒絕過兩回。
如今再被提起,她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覺得可以去試一試。
有餘燈帶着,加上雲棲久本身鏡頭感強,富有表現力,所以她拍攝的第一天,過程還算順利。
她們是早上8點到攝影工作室的,結束的時候,已經夜間21點。
雲棲久癱坐在沙發上,連妝都懶得卸,準備叫輛網約車回學校。
有人走過來,擋去了她身前的亮光。
她看到了一雙眼熟的潮鞋,順着長腿往上看,拎着杯奶茶的那隻手,食指上套了一枚銜尾蛇指環。
“許蘇白?!”她驚叫,錯愕地跳了起來。
許蘇白被她的反應逗笑,給奶茶插上吸管,遞進她手裏,“走吧,我送你們回去。”
雲棲久捧着熱奶茶,看了眼餘燈。
餘燈衝她挑了下眉。
行了,她不意外爲什麼會在這裏遇到許蘇白了。
本來她還想瞞着他的。
好在許蘇白沒有多問,只是把她倆送到宿舍樓下,又跟她叮囑兩句,就離開了。
12月31日那晚,雲棲久跟室友們在校外的小喫街逛街喫飯。
許蘇白突然打電話給她,說:“你不是說,你嫉妒我,爲什麼你不是我麼?現在我給你個機會,帶你感受一下我的快樂,來不來?”
當然要來。
雲棲久跟室友們說了一聲,就在一家奶茶店前,等許蘇白在小喫街外停車,徒步走進來。
人頭攢動,燈火輝煌。
雲棲久忽地想起一句——“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