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嚐鮮 >第52章 我們結婚吧。
    作爲一名新聞工作者,理應不畏強權,不懼淫威,敢於揭露和批判,及時真實、全面、公正、客觀地還原真相。

    但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的勇者和蠢人太少。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懂得權衡利弊,知道哪些事可做,哪些話可說,知道有什麼東西,碰都不能碰。

    跟許蘇白在一起一兩年,綜合他所透露出的消息,雲棲久其實已經大致能推測出,許家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這些料一旦實錘,炸起的水花,遠不是校園論壇那種“小巫”可比擬的。

    於是,她突然明白,爲什麼許蘇白那麼不把校園傳聞當回事了。

    有“百強企業家強取豪奪,年過花甲嗑藥養情人”這種猛料在前,許蘇白那點東西,連“小打小鬧”都算不上。

    許蘇白酒醒後,問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他昨晚說了些什麼。

    雲棲久把蜂蜜水送到他脣邊,喂他喝了一口,臉還是那張乖巧清純的臉,眼神也依舊澄澈,撒謊不打草稿:“你說,你想在畢業前跟我去扯證。”

    “是麼?”許蘇白拿走她手中的蜂蜜水,又抿了一口,深邃的眼定格在她身上,頓了兩秒,莞爾一笑,“好像還真是……那,這話我說也說了,你怎麼想的?”

    雲棲久在餐桌邊坐下,剛吃了一口三明治,聞言,愣了:“啊?”

    他單手支頤,右手捏着玻璃杯晃了晃,好整以暇地睨她,“就是我說,畢業前,我們去扯證的事兒……你一定是答應我了,不然,我怎麼能安穩地睡着。”

    雲棲久慢慢嚼着三明治。

    許蘇白特別壞地又給她挖了個坑,那她是跳還是不跳?

    “不知道。”她語焉不詳,“伺候你太累了,我太困了,記不清自己說過什麼了。”

    許蘇白哼笑:“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你要樂意裝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我也不戳穿你。”

    “說得好像你記得昨晚的事似的。”

    他耍無賴:“是啊,我記得你答應要嫁給我。”

    雲棲久沒再搭腔。

    她確定許蘇白是真斷片了,也確定他知道她大概知道了什麼東西,所以他願意在這兒陪她互飆演技。

    大三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

    周晴逢年過節就給她發紅包。

    雲棲久全都給她還回去,過不了幾天,她又給轉了回來,還叫她給自己攢攢嫁妝。

    雲棲久被周晴管怕了,有心理陰影,跟她的聯繫,維持在每半個月發一條短信的頻率。

    因爲她不想見到她繼父和大姨那一家人,也怕跟周晴見面時會發生不愉快,所以她始終沒回亭陽鎮找過周晴。

    徐婭生日那天,她們宿舍的人在宿舍裏,邊看電影,邊喝酒。

    餘燈被其中一幕感動到,紅了眼眶,聊起她家的事。

    她們才知道,她是烈士子女,最後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她的父親,是在戰地報道上。

    大家安慰她,幾個感性的人抱作一團,感慨萬分,分分鐘創作出一篇洋洋灑灑的小作文,歌頌來之不易的和平昌盛。

    徐婭接到了司修然打來的電話,答應了他的告白,激動地衝衆人飛吻,興沖沖地打開門飛奔到樓下,去找在女生宿舍樓下等候已久的司修然。

    活像個偶像劇女主角。

    餘燈的酒喝得更兇了。

    雲棲久勸她少喝點,明天還得去拍照,避免水腫。

    餘燈沒把她的話聽進去。

    第二天,雲棲久拍完一組照片,去換衣服,不小心誤闖沒上鎖的換衣間,撞見了正在穿衣服的餘燈。

    她露着後背,脊柱溝自上而下文着幾個字母——YD&XY。

    雲棲久連忙道歉,退出換衣間,幫她帶上門。

    約莫一分鐘後,餘燈走出來,對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雲棲久原本在發呆,沒去揣測什麼,可她這手勢一出來,她就不禁多想了。

    電光石火間,她醍醐灌頂,懂了。

    她以爲餘燈昨晚酗酒,純粹是想念已故的家人。

    沒料到,徐婭成了另一個誘因。

    許蘇白曾跟雲棲久說過,徐婭比她聰明。

    雲棲久知道,這種“聰明”指的是人情世故這一方面。

    徐婭的情商固然比她高,但她卻沒察覺出餘燈對她的小心思。

    今天的準備工作花費了太多時間,拍攝結束,已是夜間22點。

    餘燈坐在沙發上,不言不語地抽菸。

    雲棲久挨着她坐下,一聲不吭。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我以前就沒想讓她知道,現在更不打算讓她知道……就像你之前拖着,不跟許蘇白告白一樣。”餘燈吐出一口煙,傾身拖過菸灰缸,把菸頭摁進去。

    “我懂。”雲棲久經歷過她所經歷的暗戀,勉強夠得上“感同身受”四個字。

    她不多說什麼。

    餘燈就喜歡她這樣。

    “徐婭現在過得挺好的,就保持現狀吧,反正……也快畢業了。畢業後,估計就見不着了。”

    餘燈手肘抵着膝蓋,從煙盒中捻出一根菸,習慣性地往旁邊遞。

    雲棲久伸手去接。

    手懸在半空,還差幾公分時,兩人均是一愣。

    餘燈挑眉,吹了聲口哨,“看不出來啊。”

    雲棲久的手指蜷了下,最終還是接住煙,就着她打的火,抽了一口。

    餘燈也點了一根,問她:“許蘇白知不知道你這樣?”

    “他知道。”雲棲久拿開煙,瞧了眼細長的香菸,在菸灰缸上磕掉一截灰,“他從一開始什麼都知道,一直僞裝着,等我自投羅網呢。他這人,總喜歡逗人玩,什麼惡趣味啊……”

    她說這話時,眉眼舒展,嘴角帶笑,毫不掩飾對許蘇白的喜歡。

    “他是挺壞的,”餘燈的手一垂,煙霧從嘴裏逸出,“但你還是喜歡他。”

    “嗯,”雲棲久胳膊搭在沙發扶手上,託着腮,眼睛亮晶晶的,“他的好我喜歡,他的壞我也喜歡,就連他耍流氓,我都覺得他充滿魅力,喜歡得不得了。我覺得我無藥可救了。”

    “我也覺得是。”餘燈猛抽一口煙,做了個決定,“我纔不會跟你似的……明天吧,我明天就去把文身洗了。”

    “會很疼吧?”

    “可能?”餘燈自嘲地笑了笑,“反正留着也沒意思了。”

    她們並排坐着,一根菸的功夫,交換着彼此的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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