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鐵幕迷影 >第三章:兄弟三人
    晚上十一點,微風推着雲朵,擋下了皎潔的月光。

    兩組隊員們在篝火旁圍成一圈,享用着克魯特手下們準備的烤全羊。倪澤明和克魯特坐在一旁聊起了他們的學院往事,懷念他們曾經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光,偶爾還會哀悼曾經犧牲的戰友。而勤懇的費特副官,則時不時地把烤好的羊肉和冰鎮的啤酒拿給他們。

    來自東北的何冷雲和伊梅林與來自廣東的雷元海(執行廳遠東行動科A組隊員)三個中國人坐在一起,他們在學院的時候就是死黨。

    “怎麼樣,這次行動大概是什麼內容?”雷元海啃着羊腿問道。

    “對啊,這次行動不會很難的吧?”女人帶着一股淡淡的閩南腔,坐在了何冷雲和雷元海中間。

    同樣是三人的同學兼老鄉,陳美琴(遠東行動科A組隊員、醫療兵)拿了瓶啤酒湊了過來加入了他們的中文談話。她坐在何冷雲和雷元海之間,在伊梅林的眼裏她甚至比雷元海還要高那麼一點。她那姣好的面容下,纖細的身材被厚重的作戰制服所掩蓋。她是執行廳公認的美人,基地的私人郵箱裏滿是各路追求者的情書。

    “不是很樂觀,計劃大概是對格魯吉亞軍方的斬首行動,有一個連隊的兵力需要我們應付。”何冷雲的喫相看上去比雷元海斯文許多。

    “格魯吉亞軍隊一個連多少人,應該不少吧?美琴,酒給我喝一口。”雷元海說完,把手伸向陳美琴,試圖蹭一口她的啤酒。

    陳美琴身體一歪,用胳膊推開了雷元海的手。

    被拒絕後,雷元海只好自己默默地再開了一瓶新的啤酒。

    “不太清楚,不過都是前蘇聯加盟國,俄軍的一個連大概是一百來人,格魯吉亞的話,應該也不會差太多吧。”伊梅林在一旁科普道。

    “不是啊嘛,我丟,就算咱們的命再不值錢,那他們就不怕咱們這點人把行動搞砸了?行動失敗的話,大概會是個什麼後果咧?”雷元海說着,把啤酒遞給了何冷雲,儘管他因爲跟兩個東北人常年混在一起,廣東腔也已不那麼明顯,但偶爾還是會蹦出一句廣東話。

    何冷雲接過啤酒,啐了一口說道:“格魯吉亞準備對南奧塞梯動手,上頭認爲這樣的衝突可能會升級爲俄羅斯和北約的大規模戰爭,甚至…”

    沒等何冷雲說完,雷元海突然發起火來:“我吊,這麼嚴重的危機,就光把我們組調過來了?就算不調派別的組那也至少把福田他們也調過來吧,就憑咱們這二十幾號人?廳長部長們腦子是不是都進水了?這行動要是失敗了,咱得揹負多大的責任啊?哦,也對,咱們可能直接掛了。哈哈哈…”

    陳美琴用胳膊肘懟了一下雷元海,示意他讓何冷雲講完。

    “倪科長也這麼認爲,他剛纔還和廳長聯繫,想要再多調派一些人手,不過被拒絕了。但是聽他們的談話,情報部偵查廳的人應該會協助我們,反正魏洪昌廳長覺得沒有什麼問題。”何冷雲說完,又喝了一口啤酒然後遞給了伊梅林。

    “情報部偵查廳啊,他們就算來也是坐後面看戲的。要是最後行動失敗了,他們還會義正言辭地講:‘啊,我們只不過是爲你們行動提供情報的,你們行動的成敗與我們無關,純粹是因爲你們的實力不夠~’這種屁話。”雷元海說完,喝完了瓶子裏剩下的啤酒。

    “你別這麼說啊,冷雲他妹妹不也是偵查廳的人嘛。還有他姐姐,現在好像也是在情報部下屬的一個神祕的部門工作呀…”不善酒量的陳美琴臉上泛着微紅,沒等她說完,何冷雲就沒什麼好臉色地打斷了她:“你別提那個人,我沒有那個姐姐。”

    何冷雲充滿憤恨的語氣,讓他們不約而同地回想起了自己在學院的那段難忘的日子:

    俄語培訓的第一年,成績公佈的那天晚上,何冷雲和雷元海爲了保護陳美琴不受“官二代”里爾的襲擾,和他的小弟們大打出手。儘管後來伊梅林趕到後加入了鬥毆,可還是寡不敵衆。最後他們被剛好經過走廊的教官們發現,才得以逃脫。而何冷月,居然就在不遠處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着何冷雲。

    再後來他們被分配到行動系,有一次在飯堂。雷元海因爲和後勤系的女生搞曖昧,馬庫斯(里爾的哥哥)又帶着一衆小弟找了上來。

    馬庫斯直接把手上裝着飯菜的餐盤扣在了正在低頭喫飯的雷元海後背上,那位跟雷元海曖昧的女生就在馬庫斯的後面瑟瑟發抖着。

    何冷雲和雷元海當時就懵了,伊梅林倒是很果斷直接把自己桌上的餐盤扣在馬庫斯的臉上,雙方隨即扭打了起來。而衆多想要討好馬庫斯和里爾兄弟二人的學員,他們爲了能夠在畢業後能分配到危險係數低且待遇更好的後勤部,紛紛跑來拉偏架。

    最後,從特別餐區(學院的某些專業爲了保密而設在學員食堂隔壁,用單向玻璃封閉的餐區)趕來了一男一女,結束了這場校園暴力。看得出來,哪怕是身爲組織高官兒子的馬庫斯,也不敢對他們不尊重。

    後來,他們幾個人在這一男一女的護送下,走向校醫室的途中,和何冷雲的姐姐擦肩而過。和上次一樣,她還是站在不遠處的走廊,抽着細長的女士香菸看着這場鬧劇。

    類似的事情何冷雲在學院期間經歷過四五次,每次何冷月都是在離現場不遠處的角落看着他被欺負,他早已對他的姐姐失望至極。很顯然,姐姐是有能力阻止的,他們四人誰都看得出來:何冷月和那一男一女是那個保密專業的同學,既然馬庫斯不敢得罪那兩個人,自然也不敢得罪何冷月,可是每一次她都這麼看着。

    最後學院還給出了處罰:何冷雲、雷元海和馬庫斯三天禁閉,伊梅林五天。因爲伊梅林故意把叉子放在餐盤上,然後扣向馬庫斯的臉上,導致馬庫斯臉上的疤痕直到今天還在。當然,何冷雲和雷元海對此感到不公,於是和學院的主任們鬧得不可開交,最後他倆又被罰了七天的禁閉,還成爲了學院的笑話。

    再後來,妹妹何冷雪聽說這件事之後,找到了何冷月,想讓姐姐照顧一下哥哥。

    兩人約在校園的小樹林,妹妹見到姐姐後,臉色難看地用中文說道:“你就不能找那幫王八蛋談一下嗎?他可是你的親弟弟啊,你看到他被這幫人欺負,難道你心裏就不覺得難受嗎?”

    “別幼稚了,是他不在意自己的學業,你和他都有俄語的底子,你一年就過了。而他呢,天天和那幫狐朋狗友鬼混,第二年還差點沒過。父親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他得多失望。我勸你也別把他的事太放在心上,我們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理想,而我的理想、我的專業不允許我偏袒他。”何冷月平淡地用俄語回答道。

    “可是你是他的姐姐啊,父母去世了,你是他唯一的依靠啊!你又何必這麼刁難他呢?”

    “我可不是他唯一的依靠,他不是喜歡和他那幫狐朋狗友混嗎?他們纔是他的依靠。再跟你說一次,我的專業不允許我過多地參與這種事情,不然會影響我提前畢業的,你懂嗎?”姐姐依舊冷酷地說着。

    “別當我不知道,那兩個拉架的人都是你同學,他們跟哥哥沒有關係,都可以幫哥哥解圍,你身爲姐姐卻在一旁看戲?”

    “早知道他們去摻和這種事,我就攔着他們了,我跟他們不一樣。請你不要把我想象成一個好姐姐,行嗎?”

    “原來我和哥哥在你眼裏什麼都不是,對麼?何冷月你冷血得...簡直像一條毒蛇!如果母親在的話也會對你很失望的!”何冷雪氣得語無倫次,說罷,便流着淚跑掉了。

    而後何冷月也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之後,何冷雪把這次和姐姐的對話告訴了何冷雲,何冷雲也無奈地讓她以後不要再同何冷月聯繫。他自己那會兒也有兩年多沒有跟何冷月聯繫過了,兩人偶爾在學院見到,也是互相不理不睬。

    “哎,冷雲別生氣啦,反正都過去了。這瓶酒我喝不下了,你幫我喝掉吧,吶,給你。”陳美琴把啤酒遞給何冷雲。

    “沒什麼可生氣的,這次行動挺兇險,咱們四個都互相多照顧下,爭取完完整整地回來。要是我這次回不來…”何冷雲接過陳美琴的酒瓶,一口氣喝完,接着說道,“我妹妹就麻煩兄弟們照顧了。”

    “嗨,不叫事兒不叫事兒。我肯定給你妹妹照顧得好好的!”雷元海沒個正經地說着,把剛纔沉重的氣氛變得輕鬆了起來。

    “你可拉倒吧。”伊梅林的臉色也沒那麼嚴肅了。

    “行,那何冷雪你照顧。我照顧咱陳大小姐~哈哈哈哈。”說完,雷元海便摟着陳美琴的細腰。

    陳美琴立馬甩開了他的手,用叉子使勁兒插了一下雷元海的大腿,兇道:“喂,你很機車耶,你能不能學學人家冷雲和梅林啊,穩重一點好不啦?怎麼總是像個傻小子一樣。”

    陳美琴說完,又默默地用叉子插了塊羊肉,送進了嘴裏。

    “哈哈哈哈….”兄弟三人都被逗笑了,現在想起來,當年他們在學院飽受折磨的那段日子,也許就是靠着這種幽默挺過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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