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打靶考覈超過45秒的,都留下,其他人下課吧!”雷元海拍了拍手說着,又指了指人羣中的歐陽凡,“小夥子,期待你明天的表現哦!”
歐陽凡垮着臉向雷元海撇了個白眼,離開了靶場。陸棋彥、許茹畫、魏旭和花澤千繪疲憊地站在原地,等着這位不正經的組長髮號施令。
不遠處,何冷雲抱着一箱罐頭和瓶裝水走來,看了一眼疲憊不堪的四人,低沉地說道:“才四個人啊?”
“嗯,咱們這幫人學員還是很有天賦的嘛。”雷元海樂觀地向狀態低迷的何冷雲說着。
“五十個起蹲,五十個俯臥撐,做完喫飯吧。”何冷雲說罷,低着頭坐在罐頭箱上,雙手捋着頭髮,目光呆滯地看着腳下。
話音剛落,許茹畫臉色陰暗,甚至還憤憤不平地瞟了一眼何冷雲。陸棋彥和魏旭倒是沒有怨言,兩人一上一下地做着起蹲。花澤千繪也沒什麼怨言,只是相比兩位男生她的動作明顯慢了許多。
何冷雲微微擡頭,面無表情地看着幾位被體罰的學員。他又低下頭緩緩點起一支菸,似乎完全不在意許茹畫那充滿怨氣的目光。
“何教官的話你聽不到是吧?”雷元海對着許茹畫大吼道。
“…”許茹畫低着頭沉默着,身體慢慢下傾,比起已經做了十幾個起蹲的花澤千繪,動作還要慢上一些。
“女生雙倍…”何冷雲低頭吐着煙,語氣平和地說道,“子彈不會因爲你們是女生就繞着你們走…”
許茹畫和花澤千繪對視了一眼。
雷元海站在兩人面前不依不饒地接着訓斥道:“你們身爲女人,如果在任務中落入敵手,下場只會比男人更慘!”
兩個女生紅彤彤的臉蛋上滿是汗水,她們身體顫抖着,起蹲的動作愈來愈僵硬。
男生中,魏旭率先完成體罰。他氣喘吁吁地彎着腰,拄着膝蓋打量着隔壁的小胖子。
一分鐘後,陸棋彥也完成體罰。肥碩的身軀癱倒在地,除了呼吸,一動不動。
“起來!”何冷雲的屁股從罐頭箱上挪開,又順勢向兩個男生各自扔了一瓶水。而後繼續坐在地上,呆呆地抽着煙。
雷元海則走到何冷雲身邊,敲開了罐頭箱,拿出兩個罐頭後也扔給了他們。
“噗——”許茹畫累趴在地上。
何冷雲和雷元海急忙看了過去,只見魏旭正試圖攙扶着摔在地上的許茹畫。
在一旁的花澤千繪也已經到了極限,她那撐在地上的細胳膊在高頻率地抖動着,臉上的汗還不斷地滴在已經被沁溼的沙土上。
雷元海小跑過去,仔細打量着許茹畫,說道:“休息…”
“休息一會兒接着做。”何冷雲打斷了雷元海,他面無表情地掐滅菸頭後,擰開礦泉水瓶,“你們別管,喫你們的。”
魏旭呆呆地望着何冷雲,雙手卻沒有離開許茹畫的胳膊。雷元海在一旁使着眼色,示意魏旭不要理會何冷雲的命令。
“今天就這樣吧,你們帶着她們先回去。”雷元海揮着手,溫和地說着。
“沒做完回什麼回?”何冷雲看着雷元海,語氣還算溫和。
“行了行了,知道你心情不好,彆強求他們了。”雷元海笑嘻嘻地走向何冷雲,身體擋在他與學員們的視線。
“你少慣着他們。”何冷雲的語氣升了幾個調,“都給我回來!”
“我是隊長,你們趕緊給我回去!”雷元海回頭吼着四個學員,又轉過頭小聲地斥責道,“老何你冷靜點,有氣也別朝學生撒啊。”
何冷雲沒有理會雷元海,他撿起手槍,利落地上了膛。正當他準備鳴槍之時,雷元海一腳便把何冷雲的手槍踹飛。
“何冷雲!”雷元海大喊。
“雷元海!你少在這裝好人!”何冷雲站了起來,指着雷元海的胸口,“陳美琴當年是怎麼挺過來的?她們憑什麼不行?挺得住就留,挺不住就滾。”
“那能一樣麼?美琴她本來就有…”
“哪兒他媽不一樣?一幫靠着性別優勢有恃無恐的賤人…”
雷元海像是瘋了一般,對何冷雲踢出一個鞭腿,何冷雲雙手抱拳,向左一甩,硬生生扛住了雷元海那充滿怒氣的一腳。
又是一個閃避,何冷雲躲開了雷元海的右勾拳。然後向上揮出一個可以把他下巴打脫臼的上勾拳,但最後卻在拳頭碰到雷元海的臉之前,像剎車一般停住了。
雷元海卻毫不留情,趁機將何冷雲一拳打倒在地。他壓在何冷雲身上,一拳接着一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
何冷雲格擋着如雨般的拳頭,抽出右腿,頂着雷元海的肚子把他踹倒在地。
何冷雲接着扶着左腿,搖擺着身體站了起來。
還沒等他站穩,雷元海又衝了過來。只見他縱身一躍,騎在何冷雲的肩膀上,用腳緊緊地纏着何冷雲的脖子。
何冷雲向外扒着雷元海纏在他脖子上的小腿,身體用力向後摔去。雷元海身子一扭,使兩人都側摔在了地上,雙腿卻依舊死死地纏着何冷雲。
“你怎麼能說得出這麼惡毒的話?!”
何冷雲握在雷元海腿上的手開始漸漸無力,泛紅的眼白上充斥着淚水。他放下雙手,慢慢地合上眼,一行淚水被擠出眼角,劃過他血肉模糊的臉。
被雷元海打翻在地的水瓶中,水面的波動漸漸平緩,附着在瓶口上的小水滴正搖搖欲墜。
何冷雲沒了動靜,雷元海立刻鬆開了腿,用他充滿汗水的臉貼着何冷雲的腦袋。
“老何,老何?你別怪我…”雷元海摸着何冷雲到處紅腫的面部,“我該讓你發泄的,我…”
“有些人啊,天生就被人厭惡,那種令人反感的性格是與生俱來的。”何冷雲沙啞地說着,“我就是那種人,沒什麼好說的。”
“不是啊,老何!你不是這種人啊!是我傻逼,你打我吧!”雷元海嚎啕大哭,他搖着何冷雲的胳膊捶向自己的胸口。
“我在學院,帶着你們得罪那麼多權貴,最後把你們坑到行動部,呵呵呵…”何冷雲回想起金柔玉失望的表情,苦笑着,“我直到最後,都沒有勇氣向美琴解釋。連那個曾經幫過我們的師姐,都對我無語…哎,就像我爸說的那樣,我就是一塊爛肉…惹人厭的廢物。”
“你不是那種人啊!我求你了老何,你別說了,你揍我一頓吧…”雷元海跪在地上,扇着自己的臉。
瓶口的水滴墜落在地,何冷雲抓住雷元海對自己狂扇不止的手,對他搖着頭。
“沒事兒了,走吧,阿海…”
一直在遠處觀望的學員們悄悄溜走,目光仍不時望向他們的教官。
書房內,顯示器的亮光顯得屋子漆黑無比。屏幕前的老男人悠哉地抽着煙:“角度不錯。”
“嗯…”女孩兒心事重重地迴應着。
“有什麼異樣嗎?”
“沒什麼大問題,就是有點累了,我先去睡了,您也早點休息吧。”
宿舍內,雷元海正笨手笨腳地縫合着何冷雲眼眶上的傷口。
“你啊,哎…”雷元海說着說着便分了神。
“嘶——算了算了,叫個校醫得了,就說是摔的。”何冷雲扭曲着自己鼻青臉腫的臉,但又不得不堅持着。
“別了,要是被領導察覺出異樣,又該給我記過了。”雷元海低喃着,“要是美琴在這兒就好了…”
“你還是不死心啊…”何冷雲也輕聲說着。
“嗯,好了!”雷元海沒有迴應,只是得意地“欣賞”着自己“作品”。
“沒給我縫歪吧?”
“你看看唄。”
何冷雲起身走進衛生間,雷元海也跟了進去,清洗着滿是血液的雙手。
“我靠…”何冷雲看着眉毛上長長的傷口,“你下手可真是沒輕沒重啊!用拳頭能打出這麼長的傷?”
“用腳踢的吧,哎…”雷元海低頭洗着毛巾,愧疚地說道,“來,擦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