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包廂裏面,屏幕上唱着劉若英的《後來》。
他們兩人在我不遠處接吻,而我孤坐在一旁的角落裏沒有理會他們,我之所以沒有理會,是因爲剛纔,在這個女人踏進包廂的那一刻時,我就懂秦奮爲什麼會出格了。
這個叫大瑤的女孩,像極了蘇薇。
身材、樣貌,甚至關心他時的感覺,都像是蘇薇。
我理解,可是,對劉香去很殘忍。
我懂那些殘忍,懂那些痛,可是,此刻我卻不知道怎麼處理……
我只能聽着歌,任由體內的酒精襲上頭來,昏昏然中一個女生推開了包廂。白色的超短裙,如瀑一般的黑髮散開着,輕步走過來時,昏暗的燈光下,我看到了一張漂亮的笑臉。
“滾出去……”我說。
那張笑臉立刻變淡,轉身離開。
又是一首歌的時間。
我困得想閉上眼睛,可是,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當我看到是劉香的電話時,酒當即醒了大半。
趕忙爬起來,跑到音樂控制檯前,按下靜音鍵。
“喂?劉香!”我趕忙接起電話,也是提醒秦奮。
“秦奮呢?爲什麼不接電話。”
“他喝醉了,這會兒在洗手間吐呢!”我說。
轉頭看向秦奮的時候,他已經跟那女人分開,躺在沙發上,眼神空洞而乏力地看着我給他撒謊。那嘴角的笑像是開心,又像是破罐子破摔……
“你們還在一中酒店啊?”
“沒,換了第二場,剛好有個同學打電話,我們一起去喫個燒烤,喫完就回去。”
“在哪兒喫啊?”她又問。
“我,我喝蒙了,我也不知道……這是哪兒啊?”我說。
“他喝多了喜歡去KTV,你到時候記着攔住他。”
“行,你快睡吧。我們再喝一會兒就回去了。”我說。
“……”她沒有再說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收起手機,心內仍舊覺得有些難安,看着秦奮說:“走吧。”
秦奮看看身邊的女人,“玩夠了嗎?”
女人搖了搖頭。
“呵……”秦奮閉上眼睛笑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神中帶着些許狠味,看着屋頂不斷變換的星空燈說:“散了吧!以後,我不來找你了。”
女人聽後,眼淚唰一下就淌了下來,“我不要你什麼,我只想你跟我在一起。”
“不要我什麼?如果不要,你爲什麼要給我老婆打電話!?”秦奮直接坐起來,怒瞪着她,“你算個什麼東西啊?!”
女人哭得更猛了,直接撇過了頭去抽泣。
“哭…你哭……呵,你覺得你的眼淚很值錢嗎?鱷魚的眼淚?還是妓女的眼淚?”
“你覺得你是什麼東西!?你知道我在縣城裏是幹什麼的嗎?你讓我跟我老婆離婚之後,跟你結婚嗎?你覺得我秦奮會娶你嗎?我告訴你,不可能!從一開始就跟你說了,永遠不可能!!”
那刻,我想去制止他。
畢竟是在罵一個女人,我希望他能冷靜對待。
可是,內心裏又有一種聲音在說“該”。
於是,只是這麼淡淡地看着,看着秦奮將所有內心裏的話如刀一般砍向那個女子。
最後,秦奮抄起桌上的啤酒,咕嘟咕嘟地灌了幾口後,“嘭”的一聲,將那酒瓶狠狠摔碎在地板上!
啤酒爆開之後,玻璃渣子與泡沫反射着房間裏的微光,卑微且渺小的光。
這個卑微的女人也停止了哭泣,像是醉了過去一般,不動了。
“嗡嗡嗡”秦奮的手機,忽然響了。
現在已經十點半多了,這個時間點只會是劉香。那個心神不寧的劉香。
“我馬上回去了。什麼?你是不是傻啊?”秦奮說着,當即站起來說:“行了你!我開始往回走了!你不用接我!傻逼!”
話畢,直接掛斷電話,對我說:“我先出去,劉香這個傻子開着車出來接我了!我先走了!你不用結賬啊!我明天再找你!”
他說着,當即跑了出去。
那狀態,顯然是不想再看到劉香發瘋的模樣……
如果劉香知道他又來找這個女人,那她那顆剛剛安穩的心,肯定會再度瘋狂。
但是,也不得不感嘆女人的第六感……
我看了眼那個女人,準確地說,應該叫女孩。
她也就是二十左右的年紀。彷彿感覺我在盯着她,慢慢擡起頭,拿過桌上的紙巾擦了擦臉後,轉頭看向我。
真像蘇薇。
“你是秦奮朋友嗎?”她帶着哭腔說。
“嗯……”
“我沒見過你。”她說着,拿過桌上的啤酒,倒上一杯酒。
爲了讓顧客多喝酒,這種地方的酒杯都很大,一瓶啤酒也就能倒兩杯多一點。
她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放下酒杯之後,兩行淚無聲地再次落了下來。
我一直覺得這種地方的女人是沒有感情的,在我的認知裏面,她們見了太多太多男人,陪了太多太多男人,她們怎麼還會有眼淚呢?
“他不愛他老婆……”她說:“他跟我說過,他對他老婆沒有感情。”
“他對你有嗎?”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