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鬆開我的胳膊,牽住了我潮熱的手,輕輕蕩着說:“那是九歲那年跟我媽來時許的願。”
“哦?”
“我媽媽哭了。”她的眼內似是多了分複雜,又像是深情,“我那時候小,並不懂人的眼淚是心裏的血。哭多了會變紅。”
“……”我沒有接話。
感覺,那種淒涼的話語從她單純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殺傷力很大。
“我媽跪在佛前,我跪在我媽身邊,她流着淚,看着佛像流淚。她一句話都沒說,但我知道那是因爲情。因爲我爸。然後,我就閉上眼睛,向佛祖默默許願,以後一定要幫我找一個讓我心安的男人。一個不會讓我落淚,哪怕落淚也是幸福眼淚的男人。”
她說着,鬆開了我的手,緊緊地摟住我的手臂。
我停住腳步,看着她長長的睫毛,看着她汩汩愛意的眸子,想警告她。
可,說不出口。
轉頭,只覺山間的樹木鬱鬱蔥蔥,林間那些陰暗之處透着難以言說的壓抑。
“我知道,你愛我。”她說。
我聽後,心不知爲何,絲絲地疼。
“我愛你……”她說。
我的目光回到她的臉上,
她的真誠,像周身的陽光。
她輕輕伸過手來,像個孩子般握住我的手,然後,很自然地笑着。
陽光照在她微紅的臉上,
我什麼都無法迴應她。
使勁壓制着那些蜂擁而上的情感。
壓抑着,
那些會讓我心變軟的濃愛……
我有些恨了。
恨她的出現。
恨這個時間點。
“走吧。”
她拉着我的手,繼續爬山。
——
大殿之前,我靜靜地等着她。
她似是隻鳥兒般歡快地跑出來,跑下臺階後,直接抱住了我!
摟着我的脖頸,貼着我的身子,像是掛在了我身上似的緊密。
“知道嗎?”她精靈般的目光看着我說:“我剛纔求籤了!”
“什麼籤?”
“上上籤!嘿嘿!”她說着,踮起腳尖,親了我一口後,落回腳,說:“然後,我就做了個決定。”
“什麼決定?”
“不告訴你!嘿嘿!”她說着,鬆開我的脖子,拉起我的手便拽着我走。
“去哪兒?”
“走啦……”
——
山頂處,有座橋。
橋上掛滿了同心鎖。
一襲藍裙的她,嬌豔了一橋的風景。
她扯上紅繩,一臉虔誠地將鎖掛上去,鎖上。
回眸一笑後,
揹着手一步步下橋,
幸福得如同新娘。
下來後,得意地抻過脖子說:
——
她那肆無忌憚的愛意,幾度讓我崩潰。
我如同站在愛的懸崖之巔,只需要稍稍一步,便可墜入愛河。
我知道,
只要我想,
她什麼都會給我。
我知道,這刻的她已經不是演戲,不是入戲。是真的。真的愛了。
她粘着我的手,
一步步往山下走。
“你知道我在等什麼嗎?”她冷不丁冒出一句。
“等?”我不解。
“對啊……我現在一直在等啊。”
“等什麼?”我問。
“我知道你不說,所以,我也不問。但是,我在等,等你告訴我關於你的一切。我也想知道你的一切。”
“你什麼時候去相親?”我問。
也是在提醒她,我們的愛情在倒計時。
“你能放開了心,使勁使勁地愛我一次嗎?”她似是沒聽到我的問題一般,直接擋在了我的面前,“你答應過我,要好好愛一次的!可是爲什麼言而無信?如果你來愛我,我保證會讓你滿意的。”
“什麼時候去相親?”我再次提醒。
“等你真的愛上我的時候!”
“我這不是在陪着你嗎?”我攤開手,有些無奈地說。
“我沒覺得你在愛我,只覺着你在忍着!所以那會兒我就決定了!你不是想讓我早點兒去相親嗎?那我就告訴你……”
她跟個小怪獸似的向前一步,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說:
“你今天愛上我,我就今天去;明天愛上我,就明天去;你要一直不來愛我,我就永遠不去!”
“你信不信我拉黑你?”
“你要拉黑我,我就從這裏跳下去。”她一臉得意地指着欄杆外的懸崖說。
“那等你相完親後,可以拉黑你嗎?”
“當然可以,但是,現在不可以!”
“好……”我服了。
跟她擦肩而過後,下了兩層臺階後,揹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後背說:“上來。”
“揹我嗎?很累的。”她有些心疼似的。
“上來……”我半轉過頭看着她說。
“哦……”
她很輕。
我揹着她一步步下山。
她摟着我的脖子,在我一側,輕輕耳語說:“我好像感覺到了哎……你愛……不不不,這是錯覺!你要再熱烈一點纔行……誒?你說我穿着裙子會不會走光啊?”
“那就用帽子擋住臉。就算走光了也沒人知道你是誰。”
“哈哈!你好壞啊!”
她笑着錘了我兩下,
卻也聽話地用遮陽帽遮住了臉。
而後,緊緊地摟着我的脖子,乖乖地貼在了我身上。
“媽,”她說:“我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