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蒼州東部,在嵐蒼山脈外圍有一條驛道,沿着一路向北可以直達那座號稱爲“北陸第一雄關”的臥虎關。

    它位於嵐州境內,北接雲昭草原,南靠嵐蒼山脈,東出臥虎關,穿過雁鳴峽谷,就是代國邊境重鎮——子陽,而這一段地域數百年來都被稱爲“血肉磨坊”。

    這一日,在驛道旁的樹蔭下,躺着一位身穿灰藍粗衣的少年,年齡十三、四歲,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翹着腿,一副悠哉的模樣,少年懶洋洋地翻身側躺着,用餘光時不時瞄着對面驛道上來往的行客,要不是他頭下枕着的布囊,真看不出他也是一位行客。

    突然這少年一激靈坐了起來,原本又小又慵懶的眼睛立馬發出精光,順着他眼神望去,不遠處有位書生模樣的年輕人正負笈而來。

    “喂,喂……”

    尹楓聞聲看到不遠處一個坐在樹下的少年舉着手朝他這邊打招呼,他扭頭看看周邊,遲疑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是在叫我嗎?”

    “是啊,是啊,這位大哥,來,過來坐。”少年笑嘻嘻地繼續招呼道。

    尹楓走到少年身旁,認真打量着對方的同時,使勁在腦海裏搜尋着,最終確認不相識後,便拱手道:“這位小哥,可否是認錯人了?”

    少年靈活地從地上跳起,熱情地拍拍對方肩膀,“這位大哥,我叫劉田,你叫我小劉或小田都行。”

    劉田熟絡地繼續說道:“俗話說得好‘相逢何必曾相識’,難得路上碰到年齡相仿的人,又看着親近,就想着認識一下結伴而行,一路上彼此也有個照應。”

    “這樣啊!那也好,我叫尹楓。”

    “我看你比我年長,那我叫你楓哥吧!”劉田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布囊掛肩上,熟絡地和尹楓結伴而行。

    ……

    “楓哥你要去臥虎關?乖乖,那地方就沒太平過,這麼說來咱們到前面的東河郡就得分開了。”

    突然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身後轟鳴而至。

    “靠邊,你、你都給我靠邊!”

    兩人聞聲轉頭望去,看到一隊輕騎士兵騎馬而至,驅趕着驛道上的行人靠邊好讓開中間的大道。

    “看着像軍中的斥候,看來有大軍要經過此地了。”劉田觀望了一會,見怪不怪地說道。

    尹楓還是第一次見這種陣仗,踮着腳伸長脖子朝後方望去。沒過多久,遠處就傳來“轟隆隆”雷鳴般響聲。

    “乖乖,你看那黑色金虎旗了嗎?這是臥虎關的驅虎軍。”尹楓耳邊傳來劉田的聲音,來不及細問,就看到百來騎黑甲騎兵徐徐駛來。

    黑旗、黑甲、黑騎。

    陣陣殺氣瀰漫,道路兩旁頓時肅穆一片,只有道路中央整齊劃一的馬蹄聲響,膽小之人甚至低頭不敢直視。

    尹楓感覺周邊空氣壓抑到自己都快有些窒息了,百騎過後,後面是由數頭箕牛拉着的巨大獸車,車上獸籠都用黑布遮掩着,但仍然阻擋不了從裏面傳出狂野、嗜血此類危險的氣息,兩邊行人不由自主地都朝身後退讓着。

    就在車隊快要經過時,突然有幾輛原本靜寂的獸車中,發出陣陣低吼聲,吼聲中透着不安和焦躁,緊接着所有的獸車都發出聲響,而且愈發強烈,甚至有些獸籠開始劇烈的震動,發出“咚咚”的撞擊聲。

    拉車的箕牛停步不前,沒多久四腿臥地,巨大的頭緊貼地面,身體竟然開始顫抖起來。戰馬不安地嘶叫着,上面的騎馬在盡力安撫着他們,但還是有一些騎兵被不安的戰馬甩了下來。

    突然,獸車周圍出現了數名黑袍人,他們雙手不停變換着手印,嘴裏唸唸有詞,但獸籠中透出的危險氣息愈發強烈,好像隨時都會破籠而出。

    道路兩旁的行人驚恐地開始四散逃避,尹楓和劉田二人也朝着一處林地快速逃去。

    ……

    幾息過去,突然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得。

    “宗主,這……”一位嘴角還掛着血絲的黑袍老者疑惑地看着身邊的中年人。

    中年人舉手打斷老者,“吳老,這次奉命送這批訓好的狴虎去臥虎關,路途遙遠,責任重大,所以我才率衆位長老親自護送。剛合我們衆人之力都無法壓制,這明顯已非我們人族之力所能達到的。”

    “莫非這方圓之內有上神在……”

    “罷了,莫再追究此事,這已非我們所能觸及的,吳老、吳都尉,煩勞你們各自檢查一下,沒有問題就繼續上路。”中年人再次打斷吳姓老者的話,吩咐完就擡頭神情凝重地望向遠方,不再言語。

    “這……”身後被稱爲吳都尉的武將正要言語,看見自己叔父吳長老看向自己並微微搖搖頭,硬是把嘴邊的話收了回去,抱拳行禮後轉身離去。

    ……

    被稱爲吳都尉的中年軍官,此刻騎馬來到吳長老身側。

    “二叔,這事蹊蹺,果真就不聞不問了嗎?”

    “松濤,怎還如此糊塗?”吳長老聞聲責備道,“五百年前那場逆亂後,三代祖師爺要不是及時下令封山,並親去丹陽島取得那位上神的信任,本宗早就受此株連了。”

    吳長老緩了下,繼續說道:“自此歷代宗主都嚴令宗門弟子參與諸神之爭,就連世俗之爭都極少參與,入朝爲官或參軍爲將之人也都要自動脫離宗門,唉,保了數百年太平,可數百年前那番鼎盛之景已不復存在,要不是宗門馴獸之法一直被寧國所倚仗,估計宗門處境只會更差。”

    吳松濤看着自己叔父此刻的那種落寞之情,心中愧疚不已,低頭不再言語,抱拳告別叔父後,騎馬離開。

    吳長老目光從一人一騎離去的身影上收了回來,對他這位侄子他心裏還是挺滿意的,入軍十數載已憑軍功升到了驅虎軍從五品的果毅都尉,雖按令脫離宗門,但對宗門來說仍是幸事,“要是多幾個像松濤這樣的弟子,宗門在寧國大概會站的更穩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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