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光着雙腳走在軟軟的沙灘上,一雙草屨被她小心翼翼地夾在腋下,生怕會被水打溼。她已經撿了小半籃子貝殼,五彩斑斕,非常漂亮。
小女孩擡頭突然欣喜地朝前邊跑去,沙灘上留下了一串串小腳印,蹲下身來,挖出一個陷入沙中的白色海螺,她熟練地擦去沾在上面的細沙,小手順便把被海風吹到眼前的頭髮,捋到了耳後,然後把海螺貼在一邊的耳朵上,彷彿聽到了大海的歌聲。
小女孩心滿意足地笑了。
她卻不知道,在沙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向她的身下游走。
小女孩拿開海螺,意猶未盡地把它放進了自己的籃子裏。就在她正準備繼續向前走時,突然一道身影疾馳而來,一把抱住小女孩後高高躍起。
他們剛剛離地,在沙面下一張大口就向上竄起,一排匕首般的森白利齒,寒光閃閃,讓人望而生畏。
小女孩的籃子掉落下去,在空中翻轉着,裏面的彩色貝殼撒向空中,留下一片斑駁陸離、五彩繽紛的景觀,可惜一股腦被猙獰恐怖的大嘴吞沒。
這些被海水衝到沙灘的兇猛海獸可不止一隻,一下子這片海灘就像是煮沸的壺水,一條條十來米長的海獸,扭動着長滿腿腳的身體,爭相朝天竄起,都想爭搶在空中飛過的美食。
“這些到底是什麼玩意?怎麼還沒玩沒了啦!”本不想在這片未知區域過於暴露實力的尹楓,似乎有些被激怒。
“我的草屨,我的新草屨!”小女孩一不小心擡起了胳膊,夾在腋下的那雙草屨自然是掉了下去,之前一直未哭鬧的她,此時卻哭嚷了起來,伸出小手,想使勁去夠那雙完全已經夠不到的草屨。
“欸!”
尹楓不忍看到小女孩傷心,手一招,一道雷電繩索驟然飛出,纏住即將落入海獸之口的草屨,被他一把又扯了回來。
還好這些纏人的海獸,似乎只適合在沙灘上行動,尹楓抱着小女孩逃出沙灘後,那些海獸便又鑽回沙裏,鬆動的細沙很快就掩埋了海獸留下的洞口,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像是這些海獸未曾在這片沙灘上出現過似的。
“給,你的草屨。”
小女孩破涕爲笑,驚喜地接過草屨穿在了光腳上。
“謝謝大哥哥,剛纔那些是海蠶,估計是被剛剛的潮水衝上來的,明天漲潮時,它們就會隨着海水回到海中的。”
小女孩皮膚白皙,一點都不像是漁家女孩,之前尹楓還沒注意,以爲只是小女孩被嚇到了,可此時看來她這個白,就像是躲在屋子裏,常年不見陽光。
“大哥哥,你是從外面來的吧!”小女孩見尹楓沒有言語,一雙黑眸使勁打量着尹楓。
“外面?難道這裏不是大陸,而只是一個小島?”尹楓有些失望,他原本以爲已經回到了陸地,可聽小女孩的話意,似乎又不是。
“我們這叫浮島,已經好久沒有外人來了。”
“很久嗎?你叫什麼名字啊!我有一個同伴和我一起來的這裏,可現在卻找不到了,你能不能告訴大哥哥,在哪可以打聽她的消息。”尹楓一直未能找到沃藍,也聯絡不上她,現在只能嘗試着問問這個他見到的第一個當地人。
小女孩性格很活潑,估計是因爲尹楓剛纔不光救了她一命,還從海蠶口中搶回了那一雙對她彌足珍貴的草屨的緣故,顯得跟他特別親近。一路上不但主動跟尹楓介紹着他們島上的情況,還不停詢問島外的情況。
“你們這裏真就只有外人來,卻從來沒有人出去過嗎?”尹楓不解地問道。
“是呀!每過十幾年,就會有一批外人來到我們島上,他們當中的好多人都留在了島上,我阿爹就是,也有一些不停勸告的外來人,想駕船離開此地,可結果都被‘死亡漩渦’給吞沒了!大哥哥,你可不能像他們那樣,留下來總比跑出去送死好!”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稚嫩的臉上卻帶着幾分嚴肅認真,完全不像是開玩笑。
“這‘死亡漩渦’又是什麼地方?”
“因爲我沒出過海,所以不太清楚,只是聽大人們說過,我們這個島四周的大海看着風平浪靜,可是走到深處,就會是漩渦地帶,船隻一旦進入裏面,就絕難有生還的可能,所以大人們就叫這些地方爲‘死亡漩渦’,光聽着就很恐怖。”
就這樣一路說着說着,便來到小姑娘他們的村莊裏,和大陸上的漁村也沒什麼區別。估計是晚飯時間,只見炊煙裊裊,外面卻很安靜,就是一路過來,看到了很多癡傻之人。
“富貴叔!”
一個正在曬着漁網的中年人,聽到喚聲,依舊是忙着手上的活,嘴裏卻詢問道:“二菊,你這麼快就撿完貝殼回來了?”
“沒有,我……”
“咦?二菊,你後面這位是……難道是外來人?”當中年人不經意間看到,叫做二菊的小姑娘身後,跟着的尹楓時,頓時丟下了手中的活,激動地跑上前來詢問。
“是啊!我正要帶他去報道哩!”
“不過二菊,這次就他一人嗎?”中年人伸長脖子又朝着尹楓身後瞅了瞅,難掩失望之色。
“是啊!我就碰到大哥哥一人,富貴叔,你若沒啥事,我們就先去登記處登記了。”
“好,好,快去吧!”
“好嘞!”
二菊一蹦一跳地拉着尹楓朝村子中的一處房舍走去。
在兩人走後,被喚作“富貴叔”的中年人,就飛奔回家,拿出了一面銅鑼,敲了起來。
“鐺,鐺,鐺!”
“村裏來外人咯!一名年輕男子!”他一邊小跑着不停敲着鑼,一邊大聲喊道,“村裏來外人咯!一名年輕男子!”
剛剛還非常安靜的漁村,頃刻間沸騰了起來,一個個都激動地丟下碗筷,跑出屋來……
在這處門口掛着一個歪歪扭扭寫着“外來人口報道處”牌匾的房間裏,尹楓發現它和普通居室沒什麼不同。此刻,一位古稀老人,躺在一張竹椅上,手中拿着菸斗,正閉着眼睛,朝空中吐着眼圈,在一旁的竹桌上,還放着空碗筷,看情形,顯然是剛用過餐,正在抽菸消遣。
“村長爺爺!村長爺爺!”
“二菊呀!是不是又來借錢了?唉,不是我說,你那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