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龍劍傳 >第八章 天涯路遠
    “老爺爺,這些英雄裏面,有沒有誰是女英雄?”

    那老者道:“若說女英雄,那是大大的有!像當年的穆桂英穆姑娘,三番掛帥出征,幾次救夫脫難,都說英雄救美可歌可泣,哪得見穆大元帥美救英雄,又是何等的威風霸氣!古來忠孝兩難全,那花木蘭花將軍替父從軍,兩者皆全,自然更不必談。”

    其他客人見他把話頭提起,趁着當下酒興,也都是各抒己見。

    有人談及上官婉兒,說她文墨武功了得,勝過當世任何一個男子,作爲女中豪傑,她監管政務,獨攬大權,男人能幹的沒有她幹不了的。

    有人說武則天乃大唐女皇帝,哪一個男皇帝都沒有她厲害,她能把身邊男人都治理得服服帖帖。大周朝內沒有一人敢議論她的不好,只是她爲了掌權,野心太大,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殺,她要是當了誰的母親,那人成天到晚都要關心生死大事,活的未免過於恐懼。

    還有講到狄仁傑狄公破案精明,匡扶人間正道,包青天包拯廉潔執法,鐵面無私,當能算得英雄。

    一人問道:“這些人也只是些王侯將相,那難道咱們普通人中間,就沒有英雄嗎?”

    那老者聞言,喝了一口茶水,喟然一聲長嘆。

    “普通人中,也有英雄,只可惜沒人肯爲他們揚名立傳,書寫春秋,實乃我中國上下三千年第一大憾事。當年司馬遷撰寫《史記》,不過是爲了記載列王列相,到得後來《資治通鑑》問世,那也是司馬光寫給宋神宗看的,他兩個皆是聞名天下的史官,說白了,也還是當朝皇帝的家臣,又有誰願意爲普天下的老百姓歌功頌德?”

    突然只聽一個女子聲音說道:“這位前輩,您講了這麼久,也該累了吧?還是聽我說說怎麼樣?”她語聲甜美,此時衆人瞧她看去,只見她二十三四歲年紀,一張鵝蛋臉,長相十分秀麗,眼睛圓而精巧,顯得頗有靈氣。

    “這位姑娘,你讓這位前輩講完,你再來講。”

    那女子道:“他講累了,現在換我來說。我想什麼時候說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那人聽她無理說教,有些生氣,說道:“你,你,你怎麼不講道理!”

    “什麼道理不道理,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現在就是要說,偏是要說。你再和我爭辯,我殺了你!”袖子翻起,只見裏面亮閃閃的,藏着一把短劍。

    那人以爲她會武功,當即有些怯了,又礙於她是女子,而且當着客店裏這麼多人的面,便只“切”了一聲,不敢再多講話。

    那老者展顏笑道:“打趣得緊,打趣得緊!”

    只聽那女子格格一笑,說道:“老前輩,我認識有一位英雄,他就是個普通人。他這人爲人正直,對身邊的人都很好,也很會照顧他人的感受,別人要是待他不起,他也往往從不計較,而且他既深情,又專一,一生只愛一個人,心裏面什麼時候都會想着那個人。這樣的一個人,能不能夠算是英雄?”

    那老者想了片刻,說道:“你說的這個人,想必非常地癡情,他對待感情尚且如此,別的事當然就更不必說了,能僅僅做到這點,也當真算一條英雄。”

    那女子聞言,心中卻在想:“倘若他現在正和我待在一起,我也便不用再來說這些話,用來自我安慰了。”這女子姓郭,名叫郭茹欣,她適才話裏的那個“他”,指的便是蕭霆川。

    兩年前蕭霆川爲了替友報仇,只好暫時離開家中。等到蕭天縱生下來,她經十月懷胎,身子本來就差,每天除了哺乳又是洗衣做飯,再苦再累的活兒全都一人幹了,還擔心蒙古人來犯,難免有了些脾氣。

    而且她生性好動,又怎能忍受天天待在家裏?她想一切都是因爲有了這個孩子,好幾次都想把蕭天縱給殺了,但轉念一想自己懷他畢竟不容易,而且逃避責任,非英雄好漢之所爲,慢慢的漸生慈愛之心。

    有一回一幫強盜來鄉里打劫,鄉民好幾個會點功夫的,奮力抵擋,落下一個惡棍,溜進她家中。她正在窗邊縫衣裳,哪裏能料到有人進來?多虧蕭天縱一聲哭喊,她又反應極快,拿起家中藏的一把短劍,奮力一捅,把那強盜殺死。

    她也不知道哪裏纔算安全,現今兵荒馬亂,各處都是人心惶惶,飢孚遍野,若想在這樣的世道上活得長久,自己首先就得變強。

    後來終於還是下了決心,抱着蕭天縱,僱了一輛車馬,命車伕往沒有蒙古兵行兇、不鬧荒亂的地方開去,一走就是兩年。

    突聽一人說道:“姑娘隨身攜帶着柄短劍,想來是會一些功夫了?”

    郭茹欣先前原本只想嚇唬一下那人,讓他別再吵吵,武功她是一點也不會,但她生來好強,若是讓她當下承認自己不會武功,那是絕無可能。

    “我師父是......是......南海觀世音菩薩!”她不信佛教,這個名字也只是聽過,但想都說觀世音菩薩能普度衆生,既然這麼厲害,那想必武功也一定不賴,現下隨口說出。

    “哦?菩薩也來淌這武林的渾水了嗎?既然姑娘是菩薩的弟子,我便來領教領教!”呼的一聲,將手中茶杯擲出。

    只聽一陣碎裂之聲,那茶杯被根棍子擋住,杯身碎裂,茶水四濺而出,一人朗聲說道:“閣下光天化日,竟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姑娘動武,本座看的頗爲不齒。”

    這人是個三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背上馱了一個麻袋,身上衣服破破爛爛,打的全是補丁,臉上一團黑麻,樣子頗爲陰鷙。手中持一根六七尺長的竹棒。

    一片呼聲當中,只見之前店內數人都將身上外罩脫去,裏面穿的都是極其破舊的衣裳,每人手裏都拿着一根棒子,有人背上負有麻袋,那麻袋也是大小不一,數量不等。

    之前擲茶杯那人說道:“原來是丐幫的各位,在下有失遠迎。”心下卻想:“他丐幫竟然也敢自稱本座?”

    那中年乞丐說道:“好說好說,閣下今日既然是來喝茶,這茶水寶貴,不能就此浪費了。那位姑娘明顯是不會武功,你偏要試她的高下,那是何理?”

    那人笑道:“這位長老,方纔你說她是手無寸鐵,可是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她袖裏明明藏着一把短劍,既然帶此兇器上路,我想必是咱們武林中人,想要以武結識這位姑娘,我看長老定是誤會了。”

    “閣下所言謬矣,世事紛爭不斷,倘若不是武林人士,便不能夠帶着幾把刀劍上路,又要害死多少條無辜性命?我說她手無寸鐵,那並非帶有輕蔑之意。然而咱們習武之人,絕不對平民百姓動手,否則非但江湖之中有所不容,就連黑白兩道上的朋友,恐怕也無法推心置腹,在下不願看到閣下走入歧途,因此特地出手相幫,還望海涵。”

    將自己桌上的那杯茶遞了給他。

    那人“啪”的一聲將茶杯一掌拍碎,說道:“誰要喝你的茶?”心想:“你無故獻殷勤,我怎知茶水裏有沒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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