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挺好的麼,多一個弟子,可以多一份預算,排名也能進一步上升。”柯妤反問道。
“我窮但不缺錢,想工作也招人介紹過來這裏幹活但我並沒打算上進,人單身但不覺得缺愛,所以你們最好給些理由給我。”張鬥衡語氣有些不悅“也許你聽鄭老頭說過,在東萊之戰後,我在軍校又待過兩年,然後纔去了西邊戰線,我這個人比較喜歡無拘無束,讓我墊底也可以,但不要給我搞什麼驚喜。”
“這女孩……姚姚她,是拿到了提前批99件獵龍戰衣的候選人。”柯妤忽然說道。
張鬥衡一愣,這不是三千名學生裏頭的墊底的麼?
“是的,她確實是墊底,但獵龍戰衣選擇主人並不是因爲她的排名,而是她所存在的可能性,也許她的潛力,遠比老師您還要更大哦。”柯妤有些詭異的說道。
“看來你知道的很多?”張鬥衡反問道。
“不是咧,至少我現在還沒弄清楚老師您的底細,外公他是不應該有忘年交的。”
“好奇心害死貓,你少知道點對你健康成長有幫助。”張鬥衡搖了搖頭“你走吧,這裏留下來給我。
“我就知道張老師不會拒絕。”柯妤點了點頭。
“還有,你回去幫我罵一句鄭袞你這生兒子沒屁眼的王八蛋。”
“收到,但外公只有一個女兒,這算不算十歲嘴下積德留情了?”
“……”
看着女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張鬥衡站到了姚季妃的跟前,他盯着女孩的瞳孔,那雙璀璨如寶石般的雙眸攝人心魄。
以至於有那麼一瞬,他莫名渴望這雙瞳孔會在眨眼後會忽然變成白色。
“你去過藍衣洞麼?”阿斗忽然沒來由的問了一句。
女孩搖了搖頭。
“那就好。”阿斗緩了口氣“龍的眼睛,大部分都是深藍色的,很深邃,很乾淨澄澈,以至於我有時候都會羨慕他們,也許對於它們這個族羣來說,根本就沒有人類想的那麼多罪與惡,他們只是最純粹的想要活下去罷了。”
然而正當張鬥衡裝模作樣感慨是,女孩的肚子忽然發出了咕嚕聲響。
“我餓了。”
這是她和阿斗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
“走吧,但你去喫飯堂。”阿斗苦笑不得。
“好啊。”女孩站起身來,一身純黑和那慘白到幾乎有些亞健康的膚色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涼薄的月色傾斜而下,在她的身上,光子被肌膚反彈而衍生出多餘的雀躍。
三個女孩三個弟子,讓張鬥衡這對於武都也許本應該只是過客的人來說,有了些許迷幻感。但他並沒有忘記自己來武都的初衷,那是老部長找了許多辦法才疏通了的後門,他犯了大錯,被軍部掃地出門,在外流浪三年,終歸是有機會穩定下來。
“躲一躲吧,那娘們不是都說過麼,轟烈的死容易,但苟且的生卻太難,你去大西北荒涼地待一下,有機會總能回來的。”
如今這句話仍在阿斗耳畔不斷迴響,但他並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情。因爲經歷過東萊之戰的人,今後怕也沒有更宏大的景可看了。但明帝國的爛根子,絕對不會因爲自己這次闖禍而有任何的改變,從皇都離開,他再也不想回去。
“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張鬥衡了。”
阿斗回過神來,已然發現自己在飯堂的餐桌上,他今天大概是累了,耍了一天威風,用破舊的機甲迎戰周成海,也算髮了一會少年風。
“你住哪裏?”
“宿舍。”
兩人一言沒一語的說着。
“你來自哪裏啊?”
“皇都。”
“我討厭那個地方。”張鬥衡摸了摸鼻子。
“我也討厭。”
“那你肯定是個好弟子。”阿斗輕輕的敲了敲桌子。
姚季妃的劉海很長,但無妨阿斗知道這是個美人胚子,世上稱呼美女,但也分三六九等,有客氣之分,有誠心之贊,更有美的,讓人不願意用美女這種略顯大衆普通的粗俗詞彙來形容。但阿斗沒有多少壞心思,女孩很脆弱,那是一種骨子裏頭的感覺,和趙飛絮那種表面看着十分纖細,但其實有強大內心力量的女導師而言,那只是純粹的氣質使然。
但姚季妃不同,她是那種骨子裏天生就流露出來的脆弱感,看着她雪白的手腕,會讓阿斗有一種,哪怕雙手稍微輕捏一下,骨頭就會脆生繃斷的錯覺,那種脆弱,是一種沒有讓人會半分憐惜,而是想要去加以破壞的脆弱。
“我錯過了列車,丟了包裹,所以我遲到了,沒有按時報到,也參加不了導師招生。”姚季妃飯後,有些怯怯的說道。
“這不挺好麼,我是青銅導師,你是青銅學生,以後讓我都努力朝着青銅王者方向前進。”張鬥衡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姚季妃拿到了99個戰衣之一,肯定不是尋常人,但還是出言安慰,還從懷裏掏出了自己的教師卡給她“沒錢先用我的吧,雖然不知道老頭在這裏存了多少,但學校裏什麼百貨衣店應該一應俱全,刷卡付款好了。”
姚季妃直搖頭,但張鬥衡懶得廢話,直接塞到了她的手裏,然後轉身離去。
開車回家,武都城在這夜色迷茫之下,卻活的璀璨精彩。
五年前,五年前的武都仍舊籠罩在戰爭的陰影當中,那時候的海岸線遍佈着哨崗和自動防衛系統,哪怕明知道熱兵器的炮彈對龍人沒有絲毫作用,但佈防尋求心理安慰這種可笑舉動仍舊不可避免。
鎮龍省的武都,是明帝國全國七處有龍人深淵的地方,註定了是一座包裝成華麗都市的軍事要塞,在過去百年如此,相信未來百年問題也不會得意解決。只是沒有想到人類嚮往繁華享受的劣根性,讓短短五年沒有看到消炎的武都,如今卻大開奢侈之門。酒館,舞廳,夜晚的活動紙醉金迷,隱約讓阿斗看到了皇都的影子。
快到家路上,阿斗電梯路遇金髮美女,那一身連衣裙包裹曼妙身姿,深V領子兩顆對人兇器呼之欲出。
“美女你好啊。”阿斗朝着她揮揮手,好歹也都是鄰居。
“哼……”很顯然對方並不領情。
回到家中,阿斗不知覺補了一碗泡麪,他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大江對面那頭的璀璨霓虹,多少人在裏頭載歌載舞。
這是,東萊龍淵被補起來的第五年。
砰的一聲,角落似乎東西作響,阿斗疑心四起,翻身朝着聲音源頭走去,赫然看見是帶回來的箱子,裏頭該是戰衣。
然讓阿斗有些悚然的是,原本密封上鎖的箱子,如今卻莫名打開,還露出了一條縫隙,一片漆黑中,彷彿有一雙眼睛在窺視着自己。
9月11日碼頭見……
阿斗知道,軍部發這麼貴重的東西,不可能不做後續跟蹤,但戰衣既然這麼貴重,也不怕被人破壞,軍部的心也是賊大。
他搖頭上前,打開箱子,戰衣安靜的躺在裏頭,但感覺體積比之前小了一圈,而且衣服也不是一抹平滑的黑,而是有了些許紋路的痕跡。
“它出來過?”
阿斗想起了今天戰鬥場景中,那周成海如同流體的戰衣一角,感到惡寒。
試試看吧,試穿一下又何妨。
阿斗腦海忽然亮起了這麼一個念頭,讓他感到嘖嘖驚奇,因爲他一直以來對獵龍戰衣的興趣很小,但他確實知道戰衣的來龍去脈,他一直以來都是堅定的機甲愛好者,哪怕今天被周成海在機能上完全剋制,他更多的也只是思考如何後續那樣修改精進。
“也許,把機甲精簡成如同古代盔甲一般大小就好了,貼合身上那樣。”
“又也許……可以讓鎧甲不需要額外的引擎,作爲另一種形式依附在人的身上……以人爲動力源。”
阿斗拿出黑色戰衣,他盯着衣服看了許久,腦海中忽然又莫名想起了那把縹緲的女聲:穿起來,不試一試麼?
阿斗一陣煩躁,心想有何不可,看着黑色的戰衣真要往身上套去,但戰衣確實率先蠕動起來!這根本不是衣服該有的動作,黑色的布料化作了以黃豆般大小的方塊顆粒的東西,流動着沿着雙手翻滾攀爬了上來。
還沒來得及喫驚,巨大的疼痛瞬間侵襲而來,阿斗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在被不斷消融,瞬間被吃了個乾淨,然後黑色的戰衣附着在自己的身上,開始不斷的往下滲透……
很快的這間黑色獵龍戰衣就將阿斗渾身覆蓋了起來,阿斗痛的在地上渾身打滾,其中後背疼痛最爲劇烈,他伸手往後摸了過去,卻發現自己脊椎線上高高隆起。
一聲怒吼,能聽見脊樑骨斷裂的聲音,阿斗感覺到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刺穿了自己計量的骨髓,爆喝之下,瞬間疼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