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嫁龍作夫 >第16章 魘夢
    “老……老頭!她起來了!”

    我不敢動,更不敢扭頭,只能朝道士扯着嗓子喊。

    捏着我肩膀的那隻手越來越用力,但是坐在我對面的道士卻沒有絲毫反應。

    怎麼回事?

    這老頭不會睡着了吧?

    剛剛可還在跟我說話呢!

    “老頭!”

    感覺到肩胛骨幾乎被那東西捏碎,我忍着疼又繼續大喊,可是坐在凳子上的道士就是一動不動。

    我直接就惱了。

    這老頭除了騙喫騙喝,到了關鍵時候頂不上一點兒用!

    我大着膽子想伸手撥開那隻一直捏着我肩膀的手,還沒來得及動,坐在對面的道士忽然喊了我一聲。

    “白邪。”

    終於聽到他迴應,我一肚子火氣沒處撒,張嘴就要開罵,只聽他不緊不慢的說道:“不是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嗎?你過來,我告訴你。”

    他話音一落,鉗在我肩膀上的那隻手也不見了。

    我看向他,微微皺起眉頭,感覺道士臉上似笑不笑的模樣有點詭異。

    他不瞞我了?

    雖然他的話確實勾起了我的好奇,但我還是留了一份心。

    因爲我覺得他不太對勁。

    從剛纔我衝着他嚷嚷開始,他就一直坐在那個凳子上動都沒動過,就連我衝他喊棺材裏的女人起來了都不挪一下。

    尤其是那張臉,儘管跟平時樣子沒什麼區別,但完全沒了那副糙樣,反倒是看上去陰陰柔柔的。

    跟他之前的行爲相比,實在是太反常了。

    “我腿軟了,走不動。”一個謊話我隨口就說了出來,眼睛死死盯住道士的任何一個動作。

    但他就像我所猜測的那樣,依舊絲毫未動。

    “你得過來我才能說。”他繼續試圖說服我到他身邊去,“你不怕那棺材裏的東西嗎?”

    我搖搖頭,“我不怕。”

    我猛然意識到,不論他跟我說什麼,都是在哄我到他跟前去。

    如果是剛纔肩膀被那隻手捏着的時候,他這麼說我一定飛奔過去,可他實在是太刻意了,刻意到連我都察覺出不對勁。

    “你這妮子怎麼這麼犟?!讓你過來就過來!哪來這麼多廢話!”

    在我無數次找理由不去他身邊之後,道士突然發起火,眯起眼睛衝我吼,那副樣子簡直就像是一隻狐狸。

    饒是這樣,他依舊坐在那個凳子上。

    我沒再說話,餘光瞥向了那扇插起來的木門上,雙腿陡然發力,不管不顧的往外衝去。

    那插門的長條木頭很重,我使出了喫奶的勁兒才挪動一點點,那邊道士還在不停的跟我說話,哄誘我去他跟前。

    “白邪,有些事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我知道你一直想知道真相,關於你姥姥,關於那條龍,關於龍門村……甚至,關於你。”

    “你過來,我全都告訴你。”

    道士的聲音漸漸開始變得尖細,有點兒像是捏着嗓子的女人聲音。

    我還在拼命的挪動木條,背後道士仍不罷休。

    “所有人都在騙你,只要你過來,你就能知道真相。”

    聽着他那又尖又細的男人聲音我莫名煩躁,頭也不回的罵了句,“起開!”

    不知是不是我突然發火力量爆發,插門的木條一下子被我拽了下來。

    門剛一打開,一張塗着口紅,咧着嘴笑的臉近在咫尺。

    是棺材裏的秦小倩。

    她腦袋怪異的擰着,伴隨着“咔吧咔吧”的聲音,活生生把她的頭轉了一圈,“笑臉”也變成了“哭臉”,身上的血粘稠到拉絲。

    嘴巴張着,發出“咯咯咯”的笑聲,那聲音就像是直接鑽進人耳朵裏一樣,一直笑個不停。

    忽然,秦小倩蓄力猛然朝我撲來,伴隨着“咔吧咔吧”的聲音,直衝我的心口而來。

    來不及尖叫出聲,她那帶着屍斑的手直接一下捅穿了我的心臟,我眼睛驟然睜大,連一句話都沒能喊出來,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意識消失之前,我的眼睛還直勾勾的盯着坐在凳子上的道士。

    他竟從凳子上站起來,朝着我一步一步走過來。

    隨着他的步伐,他身上的衣服和麪容都發生變化,直至他走到我面前蹲下,那張臉深深的映進我的瞳孔。

    他變成了她。

    變成了另一個“秦小倩”。

    現在的模樣,就是我那天看到她的樣子!

    她輕輕拍了拍我的臉,笑着說道:“白邪,別來無恙。”

    ……

    “白邪?白邪?”

    感覺到有人在拍我的臉,還用水往我臉上潑,甚至嗅到了一股說不出來的怪味兒。

    我的意識逐漸清晰,微微睜開眼,入眼的就是道士那張大臉。

    他正捏着我的嘴,拿一個瓢要往我嘴裏灌東西。

    隨着那個瓢離我越來越近,那股怪味也越來越濃郁,當我意識到味道是從瓢裏散發出來的時候,整個人瞬間清醒。

    沒有絲毫猶豫,躥起來就離道士遠遠的。

    看着道士面不改色的端着那瓢東西,我難以忍受的捂住鼻子,“你端的什麼東西啊!”

    道士嘿嘿一笑,“符水啊!好東西!你突然昏過去了我又喊不醒你,只能先試試這個辦法了。”

    說着他還往前抵了一下,“你別看,直接一口悶,跟喝粥一個樣兒!”

    瞧了一眼那瓢裏黑乎乎的東西,肯定不只是符水,我使勁兒衝他搖搖頭。

    見我油鹽不進,道士特別惋惜的嘆了一口氣,“你說你這丫頭,不知道東西好賴,我這一瓢賣出去可是小一千塊錢呢!”

    看着我面前一直碎碎唸的道士,我突然心安下來。

    幸好剛纔只是一場夢,如果是真的,我這會兒可能已經是個死人了。

    回頭想想,還是心有餘悸,我把剛纔夢到的事跟道士說了。

    道士一挑眉頭,“我變成了棺材裏的那個女人?”

    然後他撇撇嘴,眼底帶着幾分嫌棄,“我知道你害怕,但是也不至於怕成這樣吧?人在棺材裏躺的好好的,連動都沒動。”

    “再說了,就算她真的起來了,我還能讓她傷着你?”

    我心裏莫名感動,心想着或許這就是道士和夢裏那個冒牌貨的區別。

    但還沒感動完,道士又接了一嘴,“你還欠着我錢呢,你要是死了我找誰要錢去?”

    “……”

    道士把那一瓢東西寶貝似得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然後不知道從哪摸出兩張空的黃符紙,用手指沾着瓢裏的黑水,在黃紙上畫了個符文。

    看筆畫應該是驅邪符。

    畫完後他還拿起來仔細看了看,撣了一下紙,把兩道符塞進我手裏,順口交代道:“可拿好了啊,弄丟了你一會兒可出不去。記得完事付我兩千塊錢,符和水不同價啊。”

    瞧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我皺起眉頭。

    出去?

    看了一眼插門的木條,鬆鬆垮垮的橫在門板上。

    我直接走過去,一把輕輕鬆鬆抽出木條,門“吱嘎”一聲開了。

    我不解的看向道士,“這不就出去了嗎?你至不至於?爲了忽悠我兩千塊錢賣我兩張符?”

    道士朝外面揚了揚下巴,“你看看外面。”

    “外面?外面不是……”

    話說一半,我說不下去了。

    看着依舊黑漆漆的天,我愣了一下神,微微皺起眉頭,一隻腳跨出門檻,仰着頭看了一圈。

    然後我又從兜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六點半。

    現在是十月,雖然天開始短了,但也不至於六點半還這麼黑,就算沒有完全亮起來,天邊也應該泛魚白了,不應該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忽然,我想到了剛纔道士說的“出去”。

    他說的“出去”應該不是出這個門。

    要出的,可能是這個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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