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難以置信的看向山神,分不清楚此時心中是欣喜還是激動。
看着靈囿的臉,我小心翼翼的把手伸過去。
輕輕的觸碰了一下。
冰涼徹骨,絲毫沒有溫度,他安靜的閉着眼睛,彷彿睡着了一般。
直到現在我還記得他將龍骨給我時說的那些話。
他說我是世間唯一的九竅心,是他崑崙清境龍君的妻。
他出現的突然,離開的也突然。
說實話,剛開始的時候,我懼他,怕他,可是這一路走來,我對他似乎也沒再那麼抗拒。
尤其是他消失以後,我心裏總是空落落的。
“‘氣’通陰陽,簡單來說,二爺一直都在你身邊,只是從前九竅心未開竅,你的眼睛看不見他而已。”
山神淡淡瞥了我一眼,語氣中透露着幾分嫌棄。
“真是不明白,二爺爲什麼要下那麼大的功夫,爲了把龍骨給你,還捨去一具軀體。”
“軀體?”
我有點聽不太明白山神的話,“你是說靈囿他真的……死了?”
我的心瞬間就沉下來了。
我知道龍骨對他至關重要,但是我沒想到後果會這麼嚴重。
難以言喻的情緒直衝我的天靈蓋。
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裏很難受,從未有過的難受。
“嘁!”
一旁的山神的嗤笑將我拉了回來,它半眯着眼睛,似笑不笑。我感覺它像是在看我笑話。
“誰告訴你二爺死了的?”
我愣了一下。
山神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呲着牙打了個哈欠。
“這具身體只是留了一絲元神的空殼而已,二爺要是因爲一塊龍骨就會死,那纔是笑掉大牙了。”
聽山神的話,我怔了半天。
過了好久纔回過神。
“你的意思是,靈囿他沒有死?!”
聲音忍不住提高,就連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欣喜若狂。
山神白了我一眼,“二爺只是暫時不在,離開龍門村,他或許會來找你。”
我徹底放下心,又看了一眼那具軀體,目光停留在軀體周圍的白霧上。
“所以軀體周圍的這些白霧,也是你剛剛說的‘氣’?”
知道靈囿現在的情況,我整個人輕鬆了不少,感覺卸下來一個擔子。
“對。”
山神站起來,緩緩走到我旁邊,虎爪輕輕觸碰了一下白霧,白霧散開,但是沒多久又會聚集在具體周圍。
“雖然二爺的本體元神不在,但僅剩的一絲元神也足夠支撐這具軀體的氣。活物死物都有‘氣’,區別就是陽氣和陰氣。”
“活物有的是陽氣,而死物,則是陰氣。”
它看了一眼釘在供桌上的兇屍。
“你剛剛看到這東西身上的,就是‘陰氣’。人死成小鬼,‘氣’是青色;含怨化兇,爲紅色;兇再之上,就稱爲‘魃’,氣爲黑色。”
“最重要的是,‘氣’是你使用道法的關鍵所在。”
山神朝我湊近,那雙黃色的眼睛近在咫尺,瞳孔緊縮成針盯着我。
“從前你用不了你姥姥教你的東西,那是因爲九竅未開。如果我沒猜錯,你碰見陳順之後,他替你瞞命了吧?”
它猜的一絲不錯,我點了點頭。
“老頭兒說,能抵一個月。”
“現在你能看見‘氣’了,就不需要瞞了。”
“之前是因爲你的‘氣’實在是太微弱,就算是他給你瞞了命也效果甚微。現在不一樣了,九竅心開竅,又有二爺龍骨加持,你的道法會比之前強上不少。”
它講的這些我完全可以聽懂,它僅僅用兩句話就直接概括了我姥姥那本書上的內容。
但我還是有一點不清楚。
“要怎麼運氣?”我問它。
“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還虛。”
山神僅僅只說了這一句話。
這是我姥姥書上扉頁寫的,只是我不太能理解它的含義。
“能麻煩你……”
我剛想繼續向山神討教,現在身處的這間山神廟突然開始劇烈抖動起來。
像地震了一樣。
我扶着山神像堪堪站穩。
再仔細擡頭看,山神廟裏的東西像是壁紙一樣一層一層的剝落。
我弟弟和小女孩一起躲在牆角,而剛剛化爲黑虎的山神此時依舊是黑貓的形態蜷在他懷裏。
沒了剛纔的神采奕奕,依舊虛弱不堪。
“幻境被毀掉了。”
黑貓緊盯着山神廟門口,低聲喃喃道:“他來了。”
“誰?”
我下意識的問出口,剩下的話還沒來得說出來,就聽見外面傳來了陣陣鈴鐺的響聲。
叮鈴……叮鈴……
伴隨着的還有小孩和男人女人的大笑聲,詭譎莫測。
外面風起的沙沙聲伴隨着緩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緊接着,門外響起孩子“咯咯咯”的笑聲。
“紙娃娃,不聽話,跑來這裏不見啦!讓我找找她在哪兒……”
聲音驟然拉長,一張栩栩如生的紙人臉猛然從廟門口探進來。
它瞪圓了眼睛,血從它眼眶裏汩汩流下來,咧着嘴不停的笑,伸出手,一個一個數起來。
“一、二、三、四……被我找到啦!”
一聲連着一聲刺耳的尖笑聲鑽進耳朵裏面。
然後又出現幾個紙紮人,歪着頭擋在山神廟前,眼角流出的血將它們臉頰上的腮紅染的更勝。
“別逃了!別逃了!跟我們走吧!”
幾個紙紮人扎着小羊角辮兒,明顯是小孩的形象。
但是聽剛纔外面的腳步聲,肯定不止有這幾個,應該來的更多。
我弟弟身體不好,小女孩被兇屍附過身,一直昏迷不醒,而我和山神都已經是強弩之末。
除掉這麼多紙紮人,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掌控不了“氣”,我現在又該怎麼帶他們脫身?
我緊緊握住,猛然感覺到手裏有東西,低頭一看,是我姥姥的書!
我瞬間想起來了剛纔翻看這本書的時候,無意間看到書的最後一頁記錄了一個陣法——
七煞鎖魂陣!
姥姥曾跟我講過一個道士對付魃的故事,裏面道士用的就是七煞鎖魂陣!
那道士憑藉一個陣法,賭上了自己性命,和對方同歸於盡。
本以爲這東西只是我姥姥講的一個故事,沒想到竟然真的存在。
“乎乎,你還能不能再攔他們一會兒?!”
我忙看向黑貓。
“半柱香。”黑貓淡淡迴應。
時間夠了!
話音剛落,那些紙紮人就被擋在了外面,而我則抓緊時間。
咬着牙用短刀割破手掌,按照書上的圖畫陣,迅速畫完陣圖。
接着走到陣眼中央,將還在流着血的手掌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