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囿看了我一眼,隨手將土豆倒進滾熱的油鍋裏,油星四濺,發出“呲呲”的聲音。
“搞這些小把戲,也不過就是爲了試探我們。”
他一笑,眼底透着輕蔑,“從前的你在他們眼裏或許只是個九竅心的承載物,但現在可不一樣了。有龍骨加持,他們想要動你也得掂量掂量實力。”
他一邊說着,一邊翻炒了幾下鍋裏的土豆。
放上配菜,撒上調料,出鍋。
我接過他遞來的菜,笑道:“那不是還有你?”
靈囿沒說話,他背過身去,又繼續處理別的菜。
我端着菜往外面走,隨便找了個桌子坐下。
現在滿腦子都是他說的話。
那張裹着匕首的圖已經慢慢揭開,尖銳的利刃伺機而動。
一步步走到現在,我倒是無所畏懼,尤其是靈囿在,面對那些藏在暗處的傢伙,我更有底氣。
過了沒一會兒,靈囿從後廚出來了,他居然還騰出手煮了兩碗麪條?
“嚐嚐這個。”
靈囿把菜往我這兒推了推,我猛然回過神來,看他慢條斯理的喫飯,我微微皺起眉頭。
“你還喫得下?”
“有什麼喫不下的?”靈囿笑笑,“喫飽了纔有力氣打架。”
說的好像也有道理。
就着酸辣土豆和酸辣白菜吃了一口面,我眼睛瞬間一亮,味道居然出乎意料的好?!
“沒想到你手藝還挺好。”我笑着誇他。
“你以爲我在人間是白活的?”靈囿說的雲淡風輕。
這傢伙……一誇他尾巴快翹到天上去了!
“那你這些年都在做什麼?不會一直當老師四處代課吧?”
我咬重了“代課”兩個字。
在我面前裝的跟真的一樣,要不是他那塊玉佩發燙,我還真有點懷疑是不是認錯了。
看着他還在那喫的津津有味,我都想直接把麪碗扣在他頭上!
靈囿語氣淡淡,不知道他是真沒聽出我語氣不對,還是故意裝的。
就輕避重,不着痕跡的把話題轉開了。
“也不是,我最近感覺到你的九竅心快開竅了纔來的學校,只不過沒有直接到你身邊罷了。”
不知怎的,他這麼一說,我忽然就想起來回去給我姥姥出殯那晚發生的事。
被我奶奶他們封進黑棺裏,這傢伙他救我就救我,沒想到居然還在裏面……
一想到這些,我又氣又惱,不用看也知道我這會兒臉燒的發紅。
靈囿喫完了他的面,擡頭看我,雖然臉上平靜,但眼底藏着的戲謔還是沒逃過我的眼睛。
“你臉紅什麼?”他問的一本正經。
我當時就想直接罵人了。
我臉紅什麼你不知道?!
你自己乾的好事在這兒裝什麼大尾巴狼?!
“沒什麼。”我別過頭嘟囔一句,又繼續喫我的面。
沉默了幾分鐘,我還是耐不住開了口。
“在龍門村的時候,我救就算了,幹嘛搞得那麼嚇人?”
本以爲靈囿又會說些奇奇怪怪的理由糊弄我,結果他這次卻格外認真。
“窺伺你那顆心的人不少,我不那樣混淆視線,憑你自己等不到陳順趕來。”
原來,他那時是在一直拖延時間,等着道士來把我帶走?!
“我的心……就這麼重要?”
我對我身體裏的九竅心越發好奇。
“還記得我曾對你說過嗎?九竅心是世間唯一,有無上大智慧,蘊天地靈力。”
靈囿沉着聲音,有些嚴肅,“這些東西覬覦是必然的。”
“但最重要的原因不至於此。”
他緩緩說道:“幾十年前,道家一位大能仙去,無人坐鎮,靈異事件開始頻發。現在的道家,需要一個繼承者接替。”
“我?”我指了指自己。
靈囿點頭。
我不解,“爲什麼非得是我?”
“這就要怪你姥姥了。”靈囿的語氣帶着些許不悅,“知道你弟弟爲什麼出生就是個死胎嗎?”
一說起這個,我立刻提起興趣,“爲什麼?”
“那個死胎,其實是你。”
我腦子裏“嗡”的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是……我?”
“是。你和你弟弟還沒出生的時候,你就是個死胎。”
靈囿繼續說道:“你姥姥爲了救你,就把九竅心給了你。”
“只是九竅心需要供養,我原以爲獻出的我肉身就足夠了,但是沒想到墜落後山,村民被劉福蠱惑,將肉身分食殆盡。”
“你和你弟弟一母同胞,它就吸收了你弟弟本就不多的生命力。”
“你奶奶對你弟弟極其執念,她不甘心,在我剛墜落後山的時候就跑去求我,求我一塊肉救活你弟弟。你弟弟確實是因爲九竅心無辜而死,所以我就主動給了你奶奶一塊肉。”
“等等。”我打斷他,“你的意思是……這些事從頭到尾我奶奶都是知情的?”
靈囿搖頭,“她不知道”。
“只是那塊肉雖然能讓白子鈺活過來,但他的身體還是日漸虛弱,你奶奶爲了留住他,就跟劉福合作,包括她後來偷用龍骨維持你弟弟的生命,應該也是從劉福那裏聽來的。”
我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
奶奶一直說是我搶了我弟弟的氣運。
原來這話……並不是空穴來風。
還有山神……
從第一次見面它對我就有着深深的敵意。
我從前一直都不明白,沒想到竟是因爲這個緣故……
此時此刻,我感覺到了無盡的惡意襲來。
因爲這顆九竅心,我從未出生就一直被安排。
靈囿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情緒不太對勁。
他握住了我的手,安慰道:“你別多想,你姥姥並沒有什麼意思,她也只是爲了救你而已。”
“那你呢?”
我擡頭問他,大腦從沒有過此時的冷靜和鎮定。
“你接近我,也只是爲了這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