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鈺捧着下巴，疑惑的問我，“萬一是個活人扮的呢？”
我瞥他一眼，“你見過活人一邊蹦一邊從身上掉蛆的嗎？”
“……”
白子鈺大概是被噁心到了，臉上表情有點難看。
但好奇心瘋狂勾引着他。
“那你跟着姥姥這麼多年，有沒有學會趕屍啊？”
我擡手給他了一個腦瓜崩，“都說了咱姥姥會的那叫風水算命，雖然跟趕屍同屬都是道術，但是派別不一樣。”
“再說了，”我撇撇嘴，“我就算是會，總不能這個時候跑去那老墳頭給你挖具屍體趕屍看吧？”
“那姥姥呢？”
其實白子鈺從小就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只不過我奶奶管他太緊，不讓他出去，不讓他做別的事，最重要的是，不能接觸我姥姥。
所以我有時候回來，他就會找機會偷偷問我關於風水的東西。
我呢，也是半瓶子水晃盪，只能把自己從姥姥那兒知道的東西講給他聽。
“姥姥當然也不會。”
我隨手把空碗放在地上，“不過，那個趕屍的是姥姥的好朋友，姥姥還跟他說話了。”
“我好像還聽到他叫姥姥……師姐？”
白子鈺睜大眼睛，一臉驚訝。
我湊過去問他，“雖然不會趕屍，但是我還有其他有趣的的玩意兒，想不想看？”
他低頭，皺着眉頭沉默。
……
“姐，咱們這麼偷偷跑出來，被奶奶發現會不會捱罵？”
夜裏村子很靜，只有時不時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
白子鈺的聲音格外清楚。
眼看離我奶奶家已經有了一段距離，我放慢了腳步，緩了一口氣。
理直氣壯的跟他說，“不是你說想去姥姥家看看的嗎？”
“我告訴你啊，天亮之前我給你送回來，你別給我說漏嘴了，被那老不死的知道她又嘴碎……”
我弟：“？”
他對我有些無語，“我只是好奇那個趕屍的事情，誰想到你直接帶我跑出來了？”
嘴裏咕噥着埋怨我，對我罵奶奶老不死的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甚至還小聲接了一句，“我不會再讓她罵你了，大不了……我跟你一塊兒跑後山上去，讓她想找也找不到！”
看着他這副樣子，我忍不住笑了笑，“我就開個玩笑，瞧你這倔脾氣！”
我拽着他邊走邊說，一本正經，“行了，我帶你去看你想看的東西去。”
“看屍體？”他問。
“我當時和那羣殭屍一起拍的照片在姥姥屋裏放着呢，我帶你去瞅瞅！”
“……”
我姥姥家離的不太遠，但是有點偏。
夜裏風涼，我擔心白子鈺的身體守不住冷，出來前我還偷偷摸摸進屋裏給他偷出來一件外套。
但我還是低估了夜風對他的影響。
“咳咳咳——”
白子鈺慢了我一步，捂着嘴不停咳嗽，那架勢看着快要把肺給咳出來。
他的臉色更加蒼白，呼吸也急。
“怎麼樣子鈺？”我連忙過去給他拍背，心裏有些急，“算了，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說着，我拉着他手就要往回走。
他搖搖頭，堅持要往前走。
剛踏出一步，我猛然感覺到不對勁。
風停了，咳嗽聲戛然而止。
周圍一片寂靜。
樹，矮房，村路……一切都像從萬花筒中看過去，四周開始旋轉，扭曲。
隱約有聲音從遠處傳來，很小很小，我只能聽到是有東西在嘶吼，就算是隔了很遠，那聲音依舊穿透人心。
“怎麼回事？”這周圍的詭異讓我警惕起來。
與此同時，那傳來的聲音也漸漸變強，能聽得清楚。
“白邪！”
這聲音……
我好像聽見靈囿在叫我！
他醒來了？！
我連忙到處去找，可是除了面前扭曲的景象，什麼都沒有。
“靈囿！”
我嘗試着呼喚他的名字，“是你嗎靈囿！”
沒有人迴應我，可是剛纔聽到的聲音仍舊在我耳邊縈繞。
我彷彿還聽見了……
“姐！”
我聽見白子鈺急迫的聲音，猛然回過神來。
他皺着眉頭看我，“你怎麼了？你好端端的發什麼呆啊？”
“你聽見聲音了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詢問他。
白子鈺卻搖了搖頭，眉頭皺的更深，“沒有啊，是不是風大你聽錯了？”
“可能，真的只是我的錯覺吧。”
我有些恍惚，但沒多想，轉頭先關心白子鈺，“你還受的住嗎？”
“沒事，”白子鈺說，“歇一下好多了。”
顧及他的身體，我們速度慢了不少。
大概又走了不到十分鐘，遠遠我就看見我姥姥那獨一處的院子和紅磚房。
平時也沒什麼人經過她這裏，所以走到這兒稍顯陰森。
不過我不怕，在我姥姥這兒住久了，也就習以爲常了。
拍了拍門，我扯着嗓子喊了兩聲。
“姥姥！姥姥！”
門拍的砰砰響，裏面沒人應。
估計是去城裏還沒回來。
“姥姥是不是不在啊？要不咱先回去吧？”白子鈺要走，我一把拉住他。
“我知道鑰匙在哪兒。”
大門左邊的對聯旁，有一張隱身符，一揭，鑰匙赫然就在裏面。
打開門，我帶着白子鈺走了進去。
姥姥屋裏擺放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亂七八糟的符紙貼的到處都是，還有撒在桌子上的銅錢、桃花釘，纏的哪裏都是的紅線，櫥櫃上還有一個墨斗……
不過最顯眼的還是正對門供臺上的三清像。
面容慈祥，眉目微整，手上捏着法訣，身下乘着坐騎，跟平時道觀裏的不太一樣。
在堂屋的一個抽屜裏，找到了那張裱着相框的照片。
“找到了！”
照片上是一排閉着眼的殭屍，個個腦袋上都拍着一張黃符，其中有兩個挨着我左右兩邊，把手搭在我肩上。
我指着照片上笑得呲牙咧嘴的我給白子鈺看。
“那時候拍照的時候我笑的可開心了！一點也沒感覺害怕。”
白子鈺湊近仔細看了看照片，眉頭漸漸蹙起來。
“姐，你當時都沒看見嗎？它們好像都在盯着你。”
“盯着我？”我懷疑他看錯了，“你小子別嚇唬我，當時明明……臥槽！”
仔細看看，那幾只殭屍的眼睛半睜着，但是灰白的眼睛明顯是往我這邊斜的。
如果一邊往我這邊看，可能是拍攝角度的問題，但兩邊一起往我身上看，大概就不是巧合了。
“你不說我還真沒看見。”
估計是那時候年紀太小，也沒想太多。
我翻來覆去的仔細瞅那張照片，白子鈺卻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了一個東西，攤在桌子上。
“姐，這個是什麼東西？”
“什麼什麼東西？”
我心不在焉，無意間擡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好像是一個賬本。
白子鈺已經翻開了兩頁。
上面工工整整的只寫了一行東西，那是我姥姥的字。
“八月十四號，顧家村蛇女胎，顧小花，五萬元整。”
我情不自禁的把上面記的東西念出來。
“這，好像是姥姥的賬本？”